这是阳台上的一处工作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医疗书籍琳琅满目,脉枕等诊疗工具摆放整齐,厚厚的笔记本上记满了患者信息……98岁的新四军老战士陶益民在这里结束了当天的问诊,诙谐地向记者介绍自己:“在新四军,我不是拿枪杆子的,我是拿手术刀的。”从一名农村孩子成长为新四军军医,他用一生的行动诠释了军人与医者的初心和担当。
1928年,陶益民出生在盐都区原北龙港镇黄尹村的一个农家。日寇的到来给这个秀美的村庄蒙上了阴影,年幼的陶益民第一次直面敌人的残暴——那天,他在村外的河里洗澡,狗吠声突然打破宁静,日寇来了!“我立刻通知村民,喊大家撑船躲进芦苇荡。”找不到目标的日寇愤怒地用刺刀对着草堆乱捅,把村民养的家禽扫荡一空。家园遭袭、乡亲受难,正是这份对家国的牵挂,让他后来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革命路。
战乱中,一位叫吴山的民运干部引领14岁的陶益民踏上红色征程。他先是跑腿送信,后组织同龄孩子站岗放哨,担任儿童团团长。“皖南事变”后,新四军军部在盐城重建,医护人员稀缺。因识文断字,陶益民被调到盐阜独立团当卫生员。为提升医疗技能,同年8月,他进入新四军第三师举办的卫生部医训队,系统学习战地救护与内外科知识。
战争年代的学习条件异常艰苦:没有纸笔,就用筷子、树枝在地上写;课堂在露天,要时刻警惕日伪军“扫荡”,走到哪学到哪。“地面就是我的笔记本,英文、拉丁文、医药名称,记不住就反复写,就想早点发挥作用。”陶益民说。
学成归队后,他成为盐阜独立团卫生队医务班长,跟着部队转战各地。在瓦窑战斗中,他顶着枪林弹雨穿梭战场,止血、包扎、背送伤员,即便疲惫到极点也不愿离开前线。“当时就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能多抢回一个战友的命。”凭借勇敢与高效,他在瓦窑战斗中荣获三等功。1947年,部队整编后,陶益民成为华东野战军第十纵队的一员,始终奋战在救护一线。“抢救伤员时,子弹从头上飞过,炮弹在眼前炸开,耳朵会短暂失聪。但那时候,我们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最难忘的是药品紧缺的无奈:“好多战士的伤本不该截肢,可没有药品保障,不锯掉就会感染送命。”
1949年10月,因长期劳累身体不支,陶益民被转送盐城地段留养,1952年就地复员后,分配到当时的盐城县卫生院工作。从戎装到白衣,“战场”变了,初心未改。他深感自身水平不足,便打报告申请到上海第二军医大学进修,后来又被选送进入原南京中医学校学习针灸等医疗技术。此后,他扎根地方医疗事业,参与传染病防治,培训卫生人员,宣传防疫知识;工作之余还到卫校讲课,把行医经验毫无保留地传给青年医生。
“我从地道的农民孩子变成专业医生,全靠党的培养。现在的好日子,是无数先烈用鲜血换来的,年轻人要珍惜,要永远跟着共产党走。”采访最后,陶益民动容地说:“有生之年,我还要为人民健康服务,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盐阜大众报/我言新闻记者:孙欣/文 王焱/图
编辑:梁鹤龄 李艳 于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