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丨半池青绿半池秋
原创
我言新闻 2025-10-15 14:35

半池青绿半池秋

●单俊/文

凌敏/诵读/音频制作

 

几场秋雨过后,小池中已是半染青绿、半覆残荷。清风掠过,荷叶如绿伞轻倾,将积蓄的晶莹水珠倾入池中,溅起冷冷清响。成熟的莲蓬谦逊低首,似沉思的哲人静立水间。空气中浮动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荷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荷塘坦然卸下盛夏的繁华,褪去喧嚣,唯余一份内敛的沉思在涟漪间流转。
这半池秋光,俨然是一幅生命的答卷。挺立的青绿,是渐寒的风中坚守的最后一份勃发生机;谦卑的残荷,以退守的姿态孕育着来年的风骨。它们不曾抗拒自然的律令,于荣枯之间,尽显接纳境遇变化的从容。
放目荷塘之外,世间行者何尝不是如此?荷塘边的石蒜已然绽放,花开得肆意洒脱,红得热烈奔放,如霞似火,流光溢彩。它不似那些娇贵花卉,也不挑剔环境,但得方寸之地,便能扎根、生长、蓄势待发。其根茎深埋地下,经年不腐,纵使野火焚烧、干旱肆虐,亦难断其生机。
石蒜花是特立独行的,开花时无叶,长叶时无花。这花仿佛自有傲骨,既不求人欣赏,亦不屑与百花争艳,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默默完成生命的循环。如同一位孤独的舞者,在寂静的舞台上兀自起舞。我每每见到绽放的石蒜花,便想起同样不择地而牛的蒲公英蒲公英的根深扎土里,叶片贴地而生。待到开花时,抽出中空的花茎,却能在风中挺立。那些生长在公园里的蒲公英,即便遭遇游人无情踩踏、割草机飞旋的刀刃,亦未真正消失。此时,它的茎会匍匐于草地,卑微地与叶片紧贴地面,这并非无力攀高,实是深谙生存之道。最妙的是它的种子,成熟时结成绒球,风来便散作漫天飘絮,如伞般扩散至天南地北。
这花不择居处,随遇而安,田埂路侧、石隙沟旁,只要有一撮土,便能安身立命。它不如石蒜那般夺目,却以另一种方式诠释着生命的智慧:不争一时之高下,但求生生不息。
由花及人,我不禁忆起一位听障女孩。她生来便活在寂静之中,旁人以为她的人生必是黯淡的。她却偏不服输,以目代耳,以手代口,竟学会了读书写字,直至取得特殊教育大专学历。和许多同龄孩子一样,她也热爱书法、绘画和跳舞。她的楷书方正娟秀、苍劲有力,她的绘画色彩饱满、对比强烈,竟比许多耳聪目明者表现优异。照片中,她踮起脚尖、扬起双臂翩然起舞,像翠柳舞在春风里,像天鹅舞在湖面上,神情恬静柔美,眼神清澈明亮。在她的世界里,万物静谧深邃,而她却用眼睛拥抱了整个世界。残荷的禅意,石蒜的顽强,蒲公英的柔韧,女孩的不屈——这些看似无关的生命,在秋日的长廊里不期而遇,共同阐释着逆旅中的智慧与勇气。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前路或许依然漫长,但既然我们都是这逆旅中的行人,便只管安然地负起自己的行囊,如这秋荷、石蒜、蒲公英一般,于沧桑之中,活出生命的韧性、沉静与希望。

 

编辑:梁鹤龄 胡丽丽 徐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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