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葡萄熟了

●张汉林/文

●凌敏/诵读/音频制作

癞葡萄的花金灿灿的，如小黄铜喇叭，但吹奏出来的不是雄壮的音乐，而是浓郁的花香。花谢后，癞葡萄的果实从青藤绿叶的架子上细嫩地垂挂下来。

老家屋前的菜地里长过几棵癞葡萄，外表与苦瓜相似。《本草纲目》里说癞葡萄就是苦瓜，外表长满像癞蛤蟆一样的疙疙瘩瘩，所以叫癞葡萄。苦瓜细长，癞葡萄两头尖，纺锤形，开的花跟丝瓜的花一样，散发癞葡萄特有的清香。癞葡萄成熟时，由青转黄，飞起橘黄的云霞。外壳很好看，却不能吃，很苦。好看的大都是不能吃的。如果不及时采摘，会像熟透的西瓜那样自动裂开，露出里头睡红了脸的瓤。

掰开厚厚的外壳，里头满是汁液饱满的籽粒，像一颗颗温润的红宝石，又像新娘穿着浓艳的红衣。吃癞葡萄就吃这个红衣，很甜，据说吃了能补血。咽瓤后留籽粒，籽粒状如瓜子，但比瓜子厚，周围有很细的齿。

《本草纲目》中描写了癞葡萄，“七八月开小黄花，五瓣如碗形，结瓜长者四五寸，短者二三寸，青皮，皮上痱癞如荔枝壳状，熟则黄自裂，内有红瓤裹子，瓤味甘可食，其子形扁如瓜子”。《本草纲目》将现代的苦瓜列为“君子菜”以示区分。明清有关苦瓜的诗词不少，似乎很少有直接写癞葡萄的。见到国画牡丹、桃子、葡萄、大白菜等花卉蔬果一类，癞葡萄的画似乎很少。癞葡萄名称不雅，也缺乏诗意，无论称癞葡萄，还是叫癞瓜，都带“癞”字，容易使人想起癞蛤蟆，虽然癞蛤蟆是吃害虫的。

苏南到底是苏南，他们优雅地称癞葡萄为金铃子、锦荔枝，寓意富贵、美好。如果癞葡萄入画，我想也是很漂亮的。

那时家里种了几棵癞葡萄，摘下拿到镇上卖，五分钱一只。镇上小孩稀奇，缠住大人掏钱买。我不是舍不得吃，而是不喜欢那种味道。癞葡萄的瓤红则红矣，甜则甜矣，却带一种古怪的药香，我吃不惯。秋天，癞葡萄由青转黄，转眼一片橘黄。在县城上班的哥哥回来，发现癞葡萄橘黄地垂着，好奇地摘了一个掰开吃了。他既没有说好吃，也没有说不好吃。吃完他从口袋里掏了五分钱给我。那时五分钱可是很多的钱，有了五分钱可以看一场电影，可以买两只烧饼。

乡村很少有人栽种癞葡萄了。其实，我觉得癞葡萄种了不一定要吃，现在水果品种很多，进口的也有，没有多少人喜欢吃癞葡萄，可以拿来观赏。既可让它挂在藤架上，也可摘下摆在果盘里，观赏也很好看，赏心悦目。一只只如悬挂的灯笼橘黄地隐现在青藤绿叶间的癞葡萄呼出夏天的气息，伴随着晚饭花的浓香一阵一阵飘散到天井里，飘进打开的窗户。

编辑：梁鹤龄 崔治国 蔡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