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丨马儿菜
原创
我言新闻 2025-08-04 20:00

张汉林/文

凌敏/诵读/音频制作

 

每当进入夏季伏天,父母总要做三件事:一是把箱子里、柜子里的过冬衣服抱出来晒在炽热的太阳下,叫“曝伏”;二是做一缸土酱;三是焯一大锅马儿菜。马儿菜因其叶如马齿,性滑似苋而得名马齿苋。

马儿菜叶绿茎红花黄籽黑,如果把它移栽在花盆里就是像模像样的盆栽,很漂亮,一点不输太阳花。
马儿菜生命力极强,一般野菜野草被锄去或用药水打一遍就枯了,可马儿菜枯不了。即使被连根翻起,扔在路边田旁,暴露在太阳下,垂眉耷耳地躺在那儿。
过了一夜还会像“还魂草”一样又起死回生,顽强地抬起头,侧着身子爬起来。只要有阳光、有雨露,根上有泥土,它就会继续生长。
家乡至今还有大伏天焯马儿菜的习惯。从地里拣嫩马儿菜挑回,焯水晒干,把晒干后发黑的马儿菜储存起来,留到过年制作安乐菜或包包子。大年三十晚上,有一道菜叫“安乐菜”,又叫“十香菜”,也叫十样菜。把浸泡过的马儿菜与炒过或开水烫过的卜页丝、花生米、青黄豆、青大蒜、水芹、胡萝卜丝、木耳、豇豆角干等十样蔬菜拌在一起,然后浇上酱油、醋、白糖、麻油,就成了安乐菜,下饭又下酒。过年吃安乐菜,预示来年平安、快乐。这和南京人过年吃的什锦菜差不多,什锦菜也是用青大蒜、黄豆芽、藕片、黄花菜、香菇、冬笋、木耳、花生米等数种素菜油炒而成,也是十样菜,象征十全十美。《西游记》第七十九回比丘国国王宴请南极老人与唐僧师徒四人,写到了“十香菜”,其中有蘑菇、木耳、嫩笋、黄精等十样素菜。中国人看重“十”字,喜欢“十”字,十全十美嘛。
除了凉拌安乐菜,有的人家还用马儿菜与猪肉馅一起包包子。汪曾祺写过马儿菜,他说他祖母“每于夏天摘肥嫩的马齿苋晾干,过年时作馅包包子。”这种包子应该是素菜包子。我们这里是马儿菜拌猪肉馅包包子,比素菜包子好吃。好多古代诗人都写到了马儿菜,杜甫《园官送菜》中的“苦苣刺如针,马齿叶亦繁”。陆游《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中的“马齿新浦绿,吾爱琼枝干”。周紫芝《撷野蔬示小儿》中的“朝甑饭凫茈,暮鼎羹马齿”。
城里菜场有马儿菜在卖,买马儿菜要挑选嫩的。我买过马儿菜回来凉拌,用开水焯过沥干,浇上酱油、醋、麻油及拍碎的蒜瓣,清爽脆嫩,味道不错,扒一口饭,搛一筷子马儿菜。妻子见我大口吃马儿菜的样子,说我像在吃草。十九世纪美国作家梭罗也吃过马儿菜,他在《瓦尔登湖》里说他“曾经从玉米田里采了一些马齿苋煮熟加盐,吃了一餐,这一餐饭在好些方面使我心满意足”。马儿菜就是野草,叫五行草。现在马儿菜、蒲公英、山芋叶、茄瓜藤都搬上餐桌了,据说吃了能降血脂、降血压,保健身体。

 

编辑:梁鹤龄 胡丽丽 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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