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的气节

●居著培/文

●凌敏/诵读/音频制作

老家在一排农庄的末端。雨季的时候，门前小河滚滚东流，汇入前方的那条大河。云姐姐住我家西边，隔了有三家。那天早上，雨后初晴，空气分外清新，水泥路两边还都是泥浆和积水。我一路跳跃着，挑干处走，来到云姐姐家。

她家的太阳花甚是惹人喜爱。只见那些花，一簇簇，一堆堆，填满了她家的场边和路边，红的热烈，紫的深沉，黄的明亮，白的雅致⋯

“太阳花生命力很强。只要有一点泥土，她就扎根。水流到哪里，她的种子就流到哪里。”云姐姐笑着说，“顺着这条路，太阳花就要开到你家门前去了。”果真，太阳花形成一条花流，已经流到她家东邻门前了。我可是等不得。我掐了一些花茎回家，把屋旁一块地整了，将花茎插下去。这样，我就拥有一地太阳花了！夏天的每一天，我都与太阳花在一起，多幸福啊！

太阳花的茎叶里面贮满水分。红色的茎很脆，一碰就断。叶窄而小，像月初天边的月牙；肉嘟嘟的，又像北方人爱吃的“面鱼”。花茎一边生长，一边分叉。一朵花能蓬出好大，每根茎的顶端都会开花。她的花期很长，从夏到秋，几乎持续半年。太阳慢慢升起的时候，你会看到从无数茎顶头的尖尖里绽出绸缎一样的花点，那是花儿在蓄势待发。

太阳半中天的时候，花朵逐渐绽开，五颜六色，美不胜收。每朵花有五瓣或六瓣心形花瓣，一瓣压着一瓣，围着无数深红花丝橙色花蕊，形成一盏盏漂亮完美的酒杯，似乎在向天空，向太阳举杯。艳阳高照下，花儿完全开放。花瓣薄得接近透明，那么鲜艳，那么细腻，在风中微微颤动。午后，花瓣慢慢皱起，缩小，像有看不见的魔术师，一点点把彩绢收起。太阳逐渐偏西，花的顶端又形成一个个锥形的尖尖。网上说，太阳花朝开夕谢，生命短暂。但我更愿意相信，第二天，从这样的尖尖里慢慢绽开的，还是前一天开放的那朵。

有意思的是，一年又一年，我从来无需为太阳花收集种子。秋天，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春天到了，她又会悄悄地冒出来。我只要记着及时除草就行。

可今年，太阳花竟然爽约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从清明离家，芒种后才回。回家一看，毫无悬念，田地已被荒草完全占领，那片太阳花地更是长满了野草。太阳花呢？只见地头的花盆里长着一棵，已经有了三四寸高，开着灿烂的黄花。花儿随风摇摆着，好像在冲我喊：“我在这儿呢！”

我顾不得旅途疲劳，赶紧着手除草。等我把草全部拔掉，恨不得用放大镜仔细寻找，才在田边发现了那才有米粒大小的太阳花。太阳花真有好脾性！她热爱阳光，爱好自由。给她空间，她可以生长得蓬蓬勃勃，汪洋恣肆。但如果没有空间，她就选择不萌发。宁可放弃生命，也不与杂草为伍。也许，这就是一株植物的气节！

一株植物尚且如此，那么，人呢？

编辑：梁鹤龄 李艳 蔡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