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大麦

●刘德明/文

●凌敏/诵读/音频制作

说到“拾大麦”，很多人会说，我们小时候谁没拾过大麦呀？是的，对农村的孩子来说，拾大麦是很平常的事。每到夏天，生产队的麦子刚收割完，一群小孩就涌到麦田里，拾大人割麦时遗留下来的，或搬运麦子时不小心撒在田里的麦粒，甚至大人会故意留一些麦子在田里让孩子去拾。很多小孩半天下来，能拾几十斤麦子。孩子们高兴，大人也心照不宣，甚至是有意为之。

我生活在小街上，自然没有麦子可拾。不过，家住农村的奶奶曾带我拾过大麦。那是一年的夏收时节，奶奶来我家避暑。学校刚好放假，这是专门让农村孩子回家帮助大人抢收抢种。对我们小街的学生来说，就无所事事了。这天午后，奶奶对我说：“你们街上人闲得慌，可乡下正大忙呢。”过一会儿，奶奶又悄悄对我说：“我们去拾大麦，怎么样？”“好啊！”我突然来了兴趣。奶奶说：

“好，跟我下乡去。”

说去就去，祖孙俩背个篮子下了乡。所谓下乡，就是到农村，从小街到农村也就一二里路。到了乡下，附近的麦田刚刚收割过，田里仍有不少散落的麦子。我和奶奶沿着刚割完的麦田，手忙脚乱地拾了起来。烈日当空，知了在树上拼命地叫着，周围一点风都没有，时间不长，我和奶奶就汗流浃背。但祖孙俩仍兴致盎然，乐此不疲。几个小时下来，我们就拾了一篮麦子。回家时，奶奶和我轮流背着，走累了，就停下来歇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坚持走到家。

刚到家门口，就被父亲看到，不问青红皂白，就拿根小棍子追着我打，当即被奶奶拦下：“不准打，是我叫孙子去的。”父亲也只好作罢。

如今每每想起这段往事，总对父亲心怀感恩。父亲怕我误了学业，耽误前程。

其实，所谓“拾大麦”，是小街人的一种“捡漏”之举。每到夏收时节，总有一群人下乡“捡漏”。记得有一年暑假，我去了农村伯母家，在那里玩了二十多天，每天都和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下田拾大麦。农民们割完大麦后，满田都是背着篮子拾大麦的小孩。回到小街时，邻居们都说我成了“黑泥鳅”。

如今，拾大麦的背影已经模糊，但回忆起来依旧日如昨。人过古稀，总喜欢怀旧，前些日子特地下乡，想再觅一次儿时拾大麦的景观。麦田一片金黄，大型收割机在金色海洋中穿行，所过之处，只剩一片齐整整的麦茬，鲜有麦穗掉落地上。三三两两的农民聚在树荫下，喝茶聊天，不见儿童奔跑的身影。哦，那些日子已经尘封进了历史。

编辑：梁鹤龄 崔治国 严蔷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