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花开

●胥加山/文

●凌敏/诵读/音频制作

我的衣胞之地在乡村，我的童年时光在乡村，如今虽离开乡村在城里生活多年，但逢老家亲戚婚丧嫁娶，我无论多忙，都抽空回老家一趟，一来不让发出

热情邀请的主家扫兴，二是踏上乡村的土地尽情回味童年时光，借以慰藉在城里整日忙碌的心灵。

踏上乡村的土地，眼前立刻呈现一幅幅温暖的画面。蚕豆花开的季节，几个少年带着自家的狗朝着田埂尽头疯跑春风和煦，网包里的打猪草已满，看看日头还早，索性一个个躺在草地上，头枕网包草，闻着草香，吹着口哨，对着天空飘浮的云发呆这是最本真的天地人合一！皎洁的月光下，草垛里不时地钻出东张西望、神出鬼没的小脑袋，草屑沾满身也不在乎，快速钻进另一个草垛洞，数不清的草垛和草洞，原本就是迷宫，增添了月光下捉迷藏的无穷乐趣。夜风吹过广袤的田野、河流、村庄，伴有时高时低母亲呼喊孩子乳名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被喊到乳名的孩子，极不情愿地从草垛洞里爬出，嘟囔着，这么早回家睡觉，谁能睡得着…这是最乐此不疲的游戏！

踏上乡村的土地，若是正逢麦苗拔节时节，眼前情不自禁地呈现父亲虔诚看麦地的眼神。孩童的我，尽管每天疯玩于野外，看多了花花草草，却不知道小麦也会开花，第一次目睹细碎密密匝匝或乳白或微黄的小麦花，是在麦田里理墒父亲稍作休息给我的指引，父亲笑眯眯地像一位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自豪地手一挥，而后蹲下身，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掐起一株正撒满白点、黄点的青色麦穗，很有耐心地对我说，这些白点、黄点都是小麦开的花，花谢后，便长成挤满麦粒的麦穗呀！我第一次近距离端详小麦花，此时麦子经历了返青、起身、拔节，一株株亭亭玉立，挺拔的麦秆顶部，从叶子中间抽出孕育已久的麦穗，诚如我们这些在田野整日疯跑的孩子，跑着跑着，长高了个头，跑着跑着，唇上泛起一层茸毛，如麦穗顶着纤细的麦芒，有了成熟的雏形。

一年小麦花开的时日，我再次踏上西乡的土地，参加家族中一位长者的葬礼。葬礼结束后，我突然想起已离开我们多年的父亲，不由自主地学着父亲观察小麦花的神情，蹲身端详一株株麦穗，我发现小麦花从麦穗中间开始，一路攀上，缀满整个麦穗，星星点点，闪闪发光，若不是近距离聚焦，就会错过轻盈灵巧、晶莹清透的小麦花开⋯成片似海的青绿开满小麦花的麦子，日夜不停地吮吸着晨光雨露，授粉，灌浆，半月有余，不到一个月，每一挂饱满的麦穗挺直了每一株麦秆的脊梁，如戈似戟，数以万计的戈戟，一路凯歌向着丰收的胜景迈进…小麦花，远看无，近观密，白黄相间，温柔养眼，花开不为世人讴歌赞叹，只为麦收时节赢得一季又一季的丰收，这种品格像极了生活在乡村大地上的人们，默默无闻，无私又谦逊……

编辑：梁鹤龄 李艳 张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