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春燕

●戚思翠\文

●凌敏\诵读\音频制作

故乡在盐城西乡。儿时，燕子像家人似的，与我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和谐相处，其乐融融。

“燕子归来寻旧垒。”燕子是一种非常有灵性的益鸟，每年春天，燕子夫妻会陆续飞回原来的窝，齐心协力，没多大工夫，旧巢就被修葺一新。有时候，一屋有两对燕子同时来安家。它们叽叽喳喳，寒暄一番，便成了好邻居，和和美美，快快乐乐，热闹非凡。

在村里人的心中，燕子不仅是吉祥的象征，更被视作神鸟。老人们常说，燕子到谁家筑巢，谁家便会人兴财旺，阖家安康，幸福美满。每当此时，母亲总会老生常谈，“警示”我们说，燕子从不嫌贫爱富，它们勤俭持家，仅靠一张小嘴儿衔泥衔草造屋。而燕子颇有灵性，它们只到好人家垒窝。“好人家”就是：于外，为人和善，宽宏大度；于内，父慈子孝，家庭和睦。母亲说，燕子进屋，一年有福，一定要优待这些“贵宾”呀。

燕子寻到合适的人家之后，首先在此家的房前屋后周旋，然后与主人打招呼。它们会栖在门口的晾衣绳上，热情地与这家人呢喃细语，沟通一番，然后便开始衔泥筑巢，就像泥瓦匠一样，一层一层地垒。燕子非常聪明，一层垒完并不急于垒下一层，而是待泥土稍干再次开工。更令人惊奇的是，燕子具有人类建筑工程师的头脑，它们在造房时，还知道衔一些草棍、纤维“加钢筋”，使房子坚固结实。大约几周后，一个椭圆形的小巢便牢固而乖巧地卧在房梁上，里面全是松软的细小枯草，一个温暖的“小家”就这样诞生了。我们每天喜不自禁地呵护着这些“贵宾”。

在燕子筑巢孵蛋、繁衍后代之前，父亲就教我们早早编织好麦秸小护栏，安装在燕窝的下方，以防蛋打燕伤。没过多久，燕窝里悄然探出了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刚孵出来的乳燕全身无毛，淡淡的红，肉嘟嘟、粉嫩嫩。它们紧闭双眼，轻语呢喃，不停地扑扇着稚嫩的翅膀，不安分地互相推挤着，伸长脖子，张开嫩黄的小嘴，发出“叽叽”的叫声，争抢着父母口中的食物，好像永远吃不饱。

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头。于是，她号召我们每天于田间菜地捉些小青虫，挂在门口晾衣绳上最明显的地方。疲惫忙碌而又聪明的燕子心领神会，立马将小虫儿一口口地衔喂到它们的孩子嘴中，然后在屋里一边低低地旋飞，一边叽叽喳喳，像在说：“好人家，谢谢你们！”

犹记那年初夏，一只雏燕不慎自窝里掉落，左腿受伤严重。母亲收工回来得知此事非常紧张，仿佛是我们兄妹四个中谁的腿跌断似的。她，连忙翻找出黄瓜种，捣烂涂到燕腿上，并用红布轻轻包扎好，把维燕放在纸盒里小心护养。白天由我们轮流看护，夜里母亲带到卧室看护，唯恐被猫狗侵害。直至雏燕腿伤痊愈了，才安放到燕窝里。

燕子每年繁殖两窝，每次小燕子飞出时，母亲就说，其实我们兄妹四个就是她的燕子。当我们一个个成家立业离开老家时，母亲又说，我们就像一窝燕子飞出了家门…

如今，父母已离开人世，我们很少回到故乡。

编辑：梁鹤龄 崔治国 胥文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