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霜

●王诵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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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特别静谧，在农村老房子里住宿。一片亮光从透明的窗户悄悄地落在床前，那么明净，“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这是初冬时节，却似浅霜那样，诗人的比喻多么恰当。我起身从床上下来，来到窗前，想欣赏故乡的明月，殊不知，天上没有月亮，像月照的亮光，是房子东边大路旁太阳能路灯照射过来的。噢，家乡的水泥街道两边都装上了太阳能路灯，夜晚雪明一片，一眼望去，宛如下了银色的浅霜，多么富有诗意呀。

五更时分，周围报时的鸡鸣声接二连三，就像美妙的歌曲，我也被惊醒了。只听家前屋后，小车启动声，电瓶车“嚓嚓”声，还有人们话语声，那是周围的邻居，他们已经吃过早饭，纷纷出发，有的去打工，有的去做生意。故乡的人们，没有闲着的时候。我这个大闲人，又睡了一个早觉，太阳露脸，姗姗起床。洗漱完毕，我没有急着去吃饭，而是步行出门，到外边去转转。空气清新透凉，贪婪地呼吸着，舒服极了。

阳光刚刚照过来，地上的浅霜还没有消失，小车和电瓶车碾过的痕迹，还有脚踏印，显示着忙乱。“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我忽然想到温庭筠的这两句诗，其中的意境，不言而喻。附近的家家户户，大都关门上锁。大部分人家为了孩子上学，都在城里买了房子。年轻和有劳动能力的人出去干活，留守的，老人居多。本家的大婶，已经八十多岁了，正在菜园栽莴苣，头发花白，也像浅霜染过似的。我打招呼：“大婶，早呀。”大婶抬起头来，花白的头发灿灿闪光，笑着说：“大侄子，你昨晚没走，在家住的？”我回道：“是的。”大婶说：“在家住好，安静。”说完，拔了一把小青菜递给我说：“拿回去，中午烧汤吃。”我连忙接住说：“经常吃你的西红柿、辣椒、菠菜、韭菜、大蒜，实在不好意思。”大婶说：“自己种的，这不都是土产的嘛，吃个新鲜吧。”告别大婶，回去的路上，踩着浅霜，想着大婶的好处，家里还有几瓶麦乳精和一箱牛奶，有来无往非礼也，过了一会儿，等她回来，再去她家坐坐。夕阳西下，天渐渐黑了，大路旁的路灯齐刷刷亮了。西院的弟媳，东院的二婶，还有不熟悉的妇女，都骑着电瓶车回来了，这么晚，她们在外做什么的？问弟媳，弟媳说：“我们是跟着老板种花的，有时在公路旁，有时在园地。”我说：“一天给多少工钱？”她说：“一天100元。”我说：“一天干那么长时间，工钱这么少呀！真辛苦。”弟媳淡淡地说：“在家也是闲着，干点活多少也能挣点。”此时，左邻右舍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这么晚了，忙碌的乡邻这时才吃饭。

大路旁的灯光依然亮着，浅霜也不声不响地落在灯光上，晶亮晶亮的，生活的底色多么丰富多彩。

编辑：张伟伟 李艳 蔡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