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 | 从前的人

从前的人

●姜燕/文

●凌敏/诵读

清明时节，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人，说是从前，因为他们，走着走着就猝然离开了这个世界，成了从前的人。

初中同学里，有个叫网娣的女孩，因为家里一直想要生个男孩，所以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希望能有个弟弟。网娣爱扎两条小辫子，辫子不长，刚到肩膀，人很活泼，爱笑，经常和同学追逐嬉闹，她成绩不好但干活麻利，仿佛乡野间肆意生长的花，白里透红的脸庞带着股野生的美。网娣毕业后在我姑父厂里上班，我经常看到她，每次看到她，她都很高兴过来和我聊天，讲她的家庭，讲她跟老公吵架又和好，讲她孩子的可爱，我总是劝她有事好好说，不要吵闹，遇到事情不要钻牛角尖。后来我离开家乡，有一天打电话回去，我妈叹息着告诉我：“你那个同学叫网娣的，和家里人吵架，一时想不开寻短见，没救回来，还丢下了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

初中同学里还有个叫广今的，上学的路上碰到了，总对我笑着打招呼，毕业后去当兵还给我写信，退伍回来后做过村干部，开过公司，失败过，也成功过，是个有故事的人。好多年没有联系，同学群里遇到了，才知道他患了肺癌且已到晚期了。他很坚强，很乐观，一直在网上分享他的抗癌经历，给我们讲他怎么挺过一次又一次的危险。视频里的他，因为化疗头发掉光了，看上去像一个得道高僧。他唱歌，唱淮剧，也讲他的人生经历，一点看不出是个晚期癌症病人。他加我微信，说要给我讲讲他的所有故事，我回老家的时候，约好了时间去看他，可他临时有事没能践约，电话跟我说过些天要到上海看病，到时上海再见。只是还没等到上海相见，我看他的“快手”好些天没更新，发信息给他也没回复，问了老家的同学，才知道他已经走了。

堂姐夫温文尔雅，和堂姐琴瑟和鸣，一起经营着一个养蜂场，多年奋斗，小有所成。记忆中，他对我们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很温柔，每次看到我都笑着跟我说话，拿些零食给我吃。堂姐看他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爱意，我总能在他们身上看到爱情幸福的模样，并由衷地为他们高兴。某日，堂姐夫开着电动车出门，和一辆行驶中的面包车相撞，送医院抢救，没来得及留下一句话就走了。我无法相信那个爱笑的、温文尔雅的堂姐夫这么走了，我更无法想象我的堂姐会怎样椎心泣血地度过没有堂姐夫的日子。

爸爸的工友，我称作伯伯的，几天前还在我家和我爸一起喝酒吃饭，能干活，能吃下两碗饭，几天后突然觉得肚子疼，送去医院说是肠梗阻引发其他病变，就这样不治而去。还有一位邻居伯伯，说是过些天要祭祖了，拿了锄头去坟前把野草锄一下，家人久候不见他回来，便去找他，找到他时已经去世了，据说是因为摔了一跤，引起脑梗之类未能及时发现……

世事无常，有些告别猝不及防，从前的人走得突然，让人唏嘘。我只能在想起他们的时候，默默祝福他们在天堂安好，并告诉自己珍惜当下，过好每一天，做好每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