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丨母亲的大拇指

母亲的大拇指

●朱铭/文

●袁微星/诵读

母亲离开我们快30年了。

这些年来，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总是母亲开裂的左手大拇指……打从记事起，母亲的左手大拇指从指甲正中央向两边开裂着的大口子，就在我幼小的心灵定格。母亲告诉我，左手大拇指是无缘无故“害病”，前后几年时间，疼得撕心裂肺，常常深夜睡不着觉。那个年代，乡下穷得叮当响，不可能及时上医院处理，只知在家里用肥皂水简单清洗算是消炎，然后擦上药膏。母亲每天还得肩扛大锹，手拿锄头忍着剧痛下田干农活，好长时间左手大拇指的伤口就是不愈合，后来母亲无可奈何到大队卫生室，“赤脚医生”惊叫：“没得命，都化脓了，怎不早点看？”

后来母亲的左手大拇指真是“祸不单行”，漆黑的夜晚，母亲借助门前的月光，在晒场上弓着腰坐在小板凳上剁一大堆山芋藤猪草时，可能白天劳作太累了，母亲右手手持的剁猪草大铁刀，一不小心竟硬生生剁至左手大拇指……母亲的左手大拇指“雪上加霜”，顿时鲜血直流……好几年，伤口才慢慢愈合，但落下了让人惊讶、又让人十分心疼的印记。之后，母亲左手干农活一直不能“吃劲”，遇有阴雨天总是隐隐作痛……

当年，父亲在台城影剧院工作。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人们文化生活缺乏，除了看电影还是看电影。影剧院门前全是观众看电影寄存的自行车，母亲硬是要父亲找人让她做临时工照看自行车贴补家用，母亲可是一字不识啊！“1、2、3、4、5……”阿拉伯数字，母亲不为所惧，胆大心细，竟然很快记住数字的结构形状。寄存自行车的“过来人”都知道，“硬骨纸”剪成长条，黑笔写好2个同样的“车筹”数字，一个紧夹在车龙头的刹车空隙上，一个则由寄车人拿着保管，电影一散场，观众凭手上的车筹“标配”车龙头上同样的数字方可取车。几年下来，母亲寄存自行车从没有出差错，尤其是每当电影开场后，母亲独自用左手艰难协助右手整理车辆，车与车之间留有间隙，方便电影散场后看电影的人挪车、取车，“朱奶奶的服务态度最好。”难怪许多看电影的人都主动把自行车给母亲寄存。

同样，父亲承包影剧院的小卖部，糖烟酒、日杂百货数百个品种，母亲“胆大”独当一面站店经营，麻利得很。至今我无法知道母亲凭着什么技巧、方法等，将各类货品和价格记得“烂熟于心”，我从内心很钦佩我的母亲。

责任编辑：徐 晶 胡 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