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雪

人在旅途

□陈卫中

城市下了一场雪，下得好吝啬。

屋顶覆盖了一层，白白的，薄薄的，隐约可见瓦片的痕迹。路面上只是有点潮湿，不看屋顶的提示，还以为是一场细雨。

家乡不偏不倚地坐落在大陆南北分界线上，东临黄海。四季倒也分明，但都不是那么特点鲜明。雪也下，一整个冬天总有那么两三场，一般不会再多。小的时候，雪会大一些。现在呢，基本上只具象征的意义。

坐在阳台上，捧一杯茶，翻一本书，看窗外的雪，寻找别人说的那种诗意，但始终无法进入那样的境界。

想起了远方的那一场雪。

远方有多远，远方真的很遥远。那年，参加一场全国性的活动，地点在亚布力。亚布力在哪？不是百度还真不知道。在黑龙江，离哈尔滨还有很远。我是坐了一天多的绿皮火车才到达。

没去的时候，有人通知说，那儿很冷，须准备足够厚的羽绒服。于是逛了一天的街，好不容易买了一件明显超厚的羽绒服。

在亚布力的三天，天空格外晴朗。室外确实冷，是那种干燥的冷，也没有那么恐怖，而室内却比家里的春天要温暖得多。我看到了雪，看到了地上的雪，但没有看到飞舞的雪，一片也没有看到。也许是三天时间太短，刚好雪在轮休。但那地上的雪、草上的雪、屋顶上的雪，厚厚的、丰腴的、漫地遍野的，已足够我的惊喜，雪原来可以如此这般地恣意。

去了一趟雪乡，又是一天的路程。雪乡，真是雪的故乡，梦中的童话世界。大自然的雪，童话范式的建筑，两者完美地结合，将书本里的童话世界，真实地展现在凡尘中。白是这里差不多唯一的色调，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到每个旮旯，一切都被洁白所包围着。出行不再是坐车，而是坐耙犁，也可以坐雪橇，由狗来拉。步行当然也是可以的，但必须谨慎加小心，摔个屁墩还可受，要是来个仰面叉，那就受到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走在雪乡的街道，行动是受到了限制，但年龄一下子可以打到对折带转弯，心灵可以放飞回上小学之前，可以忽然返回到童年的样子。

回到哈尔滨，走过冰封的江面，来到了太阳岛。上岸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林海雪原。雪，是那么那么地厚，那么那么地广。树林，是一整片，高高的，齐整的，望不到边际。树，只剩下光秃的枝和干的线条，好似简笔画似的。看过电视上的这样的画面，但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实地看到了如此真实的风景。我想张开双臂，拥抱这雪，可是臂张开得太短。于是，我躺到了雪上，打了几个滚，又站起来拍一拍，一身轻松。岛上有冰雪大世界，正冰雕展，晶莹剔透，鬼斧神工，无法不让人惊掉下巴。冰和雪本是一样，在这里都以不同的方式，献上各自梦幻般的美丽。

亚布力之行，虽未见到飘舞着的雪花，鹅毛大的雪片，略有遗憾。但那完全不同于家乡震撼心灵的雪，却深深地刻在记忆里。

那件足够厚的羽绒服，仍然静静地挂在衣橱里，记忆着远方的那场雪，还有童话的雪乡，梦幻的林海雪原。

看着窗外的雪，想起了远方的雪。远方的雪啊，你是否还记得我，是否也在想念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