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丨晚秋的旷野

2023-12-15 20:15 来源:盐阜大众报报业集团融媒体 字号:

晚秋的旷野

夏丹/

凌敏/诵读

深秋的午后,阳光变得柔和,微风在田野游荡。北方南归的雁阵一列又一列地路过村庄,三三两两的白鹭荷塘戏水。收割后的稻野,一片静谧。遗落的稻粒不知自己是被孤立的少数,还是被遗落的幸运儿,它们在悄悄地发芽。

几只麻雀从村庄的树梢上腾起,飞落庄前稻茬。它们似目前庄子“主人”,每天与几位守望村庄的老人聊天,没有别的话题,就是叽叽喳喳着千年不变的老调。老人们早已习惯了。他们年轻时曾用自制的弹弓偷袭过它们的祖辈,晚上打着手电,搭着人肩掏捣过它们父辈屋檐下的窝巢。但麻雀的后辈没有记忆,它们依然快乐地在枝头跳跃,自言自语着想说的一切。感觉饿了,就飞往前面的稻田,几分钟的光景,就可果腹。

清晨与稻田厮磨的,永远是风。深秋的风已带寒露,露凝为霜的浑白,像面纱般笼罩在野草和芦苇枝叶,有种苍茫的神秘感。草棵丰满,草色淡黄,但露润的色泽并不枯燥。芦苇的穗花已挺直,芦花的余絮依然在风中游荡。谁也说不清它是在找前世的曾经,还是眷恋这片难以割舍的旷野。没有人在意这些,只有麻雀好奇地追逐它的飞翔。不管如何飞翔,但游荡的灵魂总归落地,归于这片河堤陌上。

秋收后的田野并不干燥,相反仍有水稻生长时的余湿,有收获者欢乐时的余温。深秋的风飘忽不定,但枯黄的草会时而摇摆。风仿佛记得成长的盛夏,吹起秧禾的碧波青浪,记得仲秋时吹起金黄色的层层叠叠,奔涌出丰硕的快意。此时的风从失落的稻茬路过,仿佛母亲安抚一个丢失童年记忆的孩子。

河堤上的葵花与稻穗的茎秆一样,同样被割去成熟的葵盘,枯萎的叶子没有色泽,葵花秆子像失去灵魂兀立秋风中,等待最后的铁锹连根铲除。紧挨的玉米地依然密密麻麻,但不再是迎风而清脆的畅想,半枯的叶子也会呐喊,但没有人倾听它们的心声。铁锹的主人不语,除却枯萎,布绿新生。土地从来不会荒芜,秋后的油菜籽会在此落地生根出青汪汪的一片,明年的春天,你就看菜花的耀眼金黄吧!

远方的公路上有铁甲一样的机械奔驰,铁械履带后面是刀片状的耙齿。毫无疑问,这是专门用于播种麦子的破茬机。与拖拉机深耕土地再播种的不同,它只需在播撒种子的稻茬间轻破土层,让种子安家落户于稻田,然后生根发芽,长出同样青葱的麦苗。这种起始于辽阔北大荒的机械化播种机,已在多年后的水乡平原取代繁重的人力秋播,让土地惊艳人的智慧,让劳力日渐捉襟的乡村不再为种地而困惑。水乡的田野永不会寂寥,麦子接续稻子的传承永不会终结。

一种新生的希望,总是寄生在另一种老去的失落上。汪曾祺先生晚年闲适漫步他的高邮故乡时曾说,庄稼的老去是油绿的新生,人的老去是后辈的继承。我读他的文字总像触电一样,电击灵魂。我的父辈在我脚下的土地上耕耘流汗,祖辈们更是刀耕火种的先驱。晚风中的我,也像汪先生一样闲步在空荡荡的田野上。曾经的火热场景在眼前跳跃,牛倌的号子在耳边回荡,拾秋的麻雀在稻茬间寻觅。

我的青春也曾像这弱小的麻雀一样,也曾在这片沃野流觞飞翔过,但青春的种子最终在文字的天地里发芽。没有惊天动地的轰轰烈烈,但有属于自己的心香一瓣。晚风中的思绪在童年的时光里游离,深情的念想在河堤的土丘间回望。

责任编辑:胥文菁 王 敏 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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