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丨外婆的田

外婆的田

●谢陈欣/文

●凌敏/诵读

细想一番，距离上一次在家乡小镇上久住已有三年之久——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当我再一次踏上归程时，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不禁从心中升起。路仍是那条路，但在路的两旁，许多我印象中从未有过的建筑拔地而起。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真武镇吗？在我一贯的认知里，凌晨四点是属于梦乡的时间，是神秘的、安静的、梦幻的。而回到小镇，这个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卖老鹅的“小四川”家里已经热闹非凡，传出“嘎嘎”的鹅叫声；收垃圾的“老虎公公”早就骑着他的三轮出门了；隔壁邻居家的装修工人陆陆续续地来了……而我的外婆，也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自三年前，不懂手机的外婆让我帮她设置了四点的闹钟，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寒，她都雷打不动地准时起床干活。

“汪汪汪！”那时天还未亮，家中的老黄狗便在前面开路，双耳直竖，跑跑停停，再叫唤几声，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外婆有没有跟上。外婆戴着草帽，身着早已发黄的外套，脚上穿着下田必备的黑色橡胶鞋，手拿锄草的刀，穿过小巷，来到长满野草的水田，弯下腰来开始除草。夏天如此炎热，连带着野草也想赶紧冲出闷热的土地。即便前两天才锄过草，过不了多久新的草又会破土而出。于是外婆不得不天天一起床就要重复着弯腰、握草、挥锄、砍根的动作。日积月累，外婆的腰病更是越发严重。

这也是我无法理解的一点，疑问在心中久久不能解开。如果我是外婆，天天起那么早，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腰肌劳损越来越严重，我一定会放弃劳作的。我也曾问过外婆，她却回答说：“已经习惯了，也就我们这辈能干喽！”

我一下怔住，外婆的话使我陷入沉思。

是啊，外婆与我的成长背景完全不一样，隔着近70年时光的鸿沟。外婆在田里长大，我在水泥地上奔跑。外婆少年时经历艰难生活，而我少年时在校园里安稳读书。外婆自小就要帮衬家里干事、照顾姊妹，而我作为独生子女享受着一大家人的呵护。正因如此，形成了两代人不同的思想。家后的这片田，见证了外婆的成长，存留着外婆无数的汗水和泪水。

田在，外婆在，我明白，田是外婆的命，读懂了外婆的田，才能懂得外婆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