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丨家乡那条汶河路

阜宁汶河路熟悉也陌生，于我来说。

汶河路旁边的教师新村小区开发近30年了，上世纪90年代父母在那里给哥哥买的婚房，父母退休，又办了10年幼儿班，哥嫂房子买到别处，爸妈就从镇上的老房子搬到县城这处教师新村居住。

每天清晨是汶河路上最热闹的时候。近郊的庄稼人挑着自家田地里的瓜果蔬菜在路两边摆摊，地上铺块布或塑料纸，上面摆着劳动所得，黢黑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

母亲去买菜从不砍价，有时找的零钱也不要。听母亲讲过，她年轻的时候，某天黄昏在乡村学校的路上遇见一位老奶奶，在得知她要走很久的夜路才能到家，就毫不犹豫请她留宿在自己宿舍，第二天清晨给了些钱才让老奶奶回家。

母亲康健之时，一个月里，会有几次起个大早，买农家种的韭菜、买新鲜的肉糜包饺子，她一个人从和面到擀饺子皮、包饺子，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忙到接近中午。看一大家人狼吞虎咽，母亲露出微笑，自己只是象征性地吃上几个。

父亲离世后，我每年放寒暑假会陪母亲十天半月，清晨先去楼下买早点，接着会和她一起买菜，一路走着，她会向认识的人介绍：这是我最小的女儿，从苏州回来。

2023年新年第一天母亲离世。那天晚上我和姐姐在汶河路上买东西，我们一路说起母爱的温暖、母亲的不易，这条路上再也不会有母亲的身影，说着说着我们落泪，但我们又十分欣慰，因为母亲顽强乐观地活到86岁。那天在楼下，我送别居住在老家的发小，我们紧紧拥抱，两人都知道，我母亲这一走，老家我也不会常回。这是人生不得不割舍的部分，虽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