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丨​绿到深处

绿到深处

●朱明贵/文

● 凌敏/诵读

入秋了，所有的植物，禾本的草本的木本的，它们的枝叶藤蔓都呈现出一生中最为深厚的绿色，而且经历阳光风雨的照耀洗礼，不仅那些叶儿的包浆色泽变得深绿浅黑，而且因为绿色深沉凝聚，使得每一片叶子都变得比春天时更硕重起来。

在充盈着蝉与一些善于鸣叫的蚂蚱们此起彼伏的歌唱声的林间漫步，是挺惬意的享受。如果你没有敌意，纵然你挨着匍匐着蝉或是“夸牛儿”的树枝垂叶边漫步曲径，那些使劲鸣噪的小精灵也会积极地唱下去。倘若你以手中折扇抑或持根小棍欲打扰一下它们，只要有一只蝉儿受惊停止叫唤，那周边大片的鸣叫会戛然而止，林子里便悄然无声，只剩那些或密或稀的树枝树叶被阳光划出或浅或深的光斑，静悄悄的。

我一边漫步树林，一边掏出手机翻看日历。哦，真快啊，都入秋了，这时光，是飞奔着走的呀。看看脚下，这河滨公园林间用鹅卵石铺就的曲径，说是条有1500米长的健康步道，不经意间，此刻身临“水榭钓台”已走下一半的路程。而一路相伴的各种树木花草都已是叶硕籽满，老成得叶色深绿，虬枝峥嵘。尚未到桂花盛开的时令，而此时园内一种莫名的芳香让人无法弄清出自何方，似乎来自枝头，仿佛溢于叶间，禁不住摘下一片叶子放于鼻尖，果然有着淡淡的草本清香。我顿悟：是因为这午后的骄阳，是因为攒足叶绿素的片片树叶，共同和美出这园林里自然而纯朴的草木本香，闻一叶，淡然；闻一林，香浓。这不正是自然生物的一种厚积薄发，不正是世间万物对大自然的一种本真奉献与馈赠嘛！

或许是因为刚退休不久，我重踱林荫幽径，面对深绿的树叶与累累硕果有着不一样的感知与感动。每个人都如同一棵树，自幼苗成长而壮而劲而实，每个人都如同一枚树叶从嫩薄到丰满再到深硕。于是，积淀的人生经历里，飘浮在上的是天真无知，是鲁莽草率，似轻风曼舞的绿叶；经岁月淘洗，世故过身，人便拥有了沉着机智、稳健从容的成熟。一棵树，植根大地，经历多少个寒来暑往，在阳光雨露与狂风闪电中寸寸长高长大。其枝条上的片片叶子出于同一胚芽，常绿的大多经年厮守，年轮的冬去春来，滋养于日壮的主干；一个人，生存于世，从小到大随年轮辗转，在喜怒哀乐的生活道路上负重向前。长大了恋爱了结婚生子了，一个家庭就像一棵树，枝与叶，夫与妻，花与果，父与子，合抱着树冠庇护的家，在家门口乘荫凉，于屋檐下晒太阳。

人如尘世一粒砂，人似丛林一片叶，随风起舞，亦随风飘零，但面对大千世界，我们来过，我们有过奋斗的青春，有过艰苦的付出，更有收获的喜悦，是砂成浆砌进高楼，是叶丰硕铸成绿洲，这何尝不是你我的人生，何尝不是一片绿到深处的叶子对参天大树的深情回报？做一片绿叶吧，从嫩薄到深绿，叙写百年人生充满诗与远方的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