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丨泽园小记

泽园小记

●陆晚馨/文

●凌敏/诵读

泽园，是我的居所，屋子后面有我闲暇之际修种的一小片园子。里面种了花草，住着虫儿，也任莫名野花的种子随缘飘落其间，恣意生长……

花盛小暑之前，开时犹似“紫雪冥蒙”的楝花。适合栽种在大而粗陋的陶盆里，顶好是岁月的风雨将陶盆包浆成了黛青色，衬着越过藩篱的花枝叶蔓，野态逸生。光影里，花穗摩挲着叶面，从旁经过，似有唼喋的低语之声，惹人遐想。

曾见齐白石有一幅卷轴，画的是紫藤，在风里轻摇，右侧留白处补有颇长的题记，最后两句是“静思往事，如在目底”。我的这盆“野花”也合这样的意境——往事当如花照影，只记馨香不计年。恍如世人看花的一刻，就具足了格物的智慧，所有的沧桑怨怼皆值得被宥恕。

平日，看乏了人工对花圃的修乂造型，只觉得尘世间的诸多名花草也不及这株假连翘的“野蛮”风姿。

暮秋时分，园子里的桂花簌簌，拿小竹匾捡了一些回来，搁在案几，作清供之趣。一时，秋香、秋色、秋韵皆鲜活在屋子里了。

次年的五月间，桂子已然熟透，黛紫色的小酱果挂满了枝头。常常有两只黄鹡鸰飞来啄食，一同来，又一道去，很是羡慕。告诉孩子，他说太有趣了，要我伺机拍下来；告诉先生，他说挨窗子这么近的桂花树有鸟落栖，这份信任实在难得。

经了霜的石榴果是斑驳的殷红，似老妇人孤寡的发簪，隐忍兼而慈悲。冬日，草木枯敝，正是这点红，装缀了日月与人家，教人在忙迫的时间荒野里，有一处聊慰；也似大师的画作，在翛翛复翛翛的苍白与凌乱里，重重的一笔异彩，画面猛然间就有了蓬勃的生命力。

这点石榴红，分明是赋予了母亲的含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