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丨​梦回校园

梦回校园

● 李哲/文

● 凌敏/诵读

灰蒙蒙的水泥路，总停着几辆旧自行车的车棚，篮球场边厚厚的青苔，食堂广场前洁白的学校大巴，上课后走廊里碎碎的说话声，小吃摊子前长长的队伍，大学宿舍里被浸满汗水的凉席，挂在蚊帐上吱吱悠悠转着的风扇，然后我做了一个很沉很沉的梦。

大学是人生中精彩难得的时光。独在异乡，父母的早饭和唠叨一并消失，班主任也不再严厉管教，一个人难得活成自己的模样，那就放纵地玩一遭吧。游戏要打通宵，恋爱要谈得火热，打球把把都想赢，喝酒永远不说醉，可这些欲望在追逐之后，人是否还能回归自我、冷静地思考未来，这是区别人生的路口。

有人说高考是路口，工作是路口，其实那只是一段路程尽头的结果而已。在生出第一缕思绪，反思自己想要什么又该如何做时，那才是路口。高中隐没在人群中，我没能生出过那种反思。迈入大学，第一个学期即将结束，学校不再新鲜，课程也都有了数，游戏也没了意思，觉还是永远都不够睡。如果大学四年是我唯一在外居住的时光，那么日子绝对不能这么过下去！

事后许多年，回头望去，那次深思是我的关键抉择，或许是在午夜醒后没有困意时的思绪，或许是星空下独自漫步操场时的独白，或许是醉后痛苦不堪的忏悔，或许是一次无聊的自习中写在纸上的话语。无论形式如何，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觉醒了自己。

珍惜一切时间去做有意义的事情，和奖学金无关，和争优评先无关，置身事外。支教，泡图书馆，追名著，写文章，带社团，一群人围坐在操场上讲故事，认识新朋友听他们说过去，给学长学姐打电话索求建议，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为我打牢了此后一生的基底。

大学的生活在刚毕业时经常入梦。醒后自己躺在旅店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许久回不过神来。毕业了，四年过完了，剩下的是另一段人生的路，我不断提醒自己已经足够珍惜时间了，可是在梦里还是会因许多遗憾而惆怅。为什么这个要失去，为什么那个没得到，那时候不明白悲喜交集，不懂得阴晴圆缺，只懂得做加法，什么都想揽到身边，那是小孩子的想法。

人的稚嫩，不是大学的错，是此前自我认知受限的弊病。书本知识不是全部，但却往往被视为全部。做人做事应是基础，常常被本末倒置。表达爱意是人之常情，又成了谈之色变的猛虎。一众光怪陆离的条条框框，人将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些问题都需要自己找答案，而大学是纠偏的黄金时段。解决一个，受用无穷，最好的，当然是多多益善。经历多了，见识广了，问题越加清晰具体，答案更加深入，用实际行动去验证、纠偏、完善所得的三观足以支持一生。我的大学成为一道分水岭。像褪壳的蝉、破茧的蝴蝶、大雨洗礼后的屋顶、连阴天放晴的蓝天，好似都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又是那个梦，灰蒙蒙的水泥路，破旧的车棚……两个梦仿佛连通在一起。梦中，我用今日思想给出当时困境的答案，我说给自己听，2023与2013，十年被一个梦连接，我极力想醒来，却毫无办法，越睡越沉，于是就沉浸在我的大学时光，满是喜悦，满是留恋，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