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丨蝉翼掠过

蝉翼掠过

●郭敬雷/文

●凌敏/诵读

再卑微的生命，都会有它的高光时刻，譬如蝉。蝉成虫期后的寿命只有一两个月，也就是说，过完一个夏天，蝉的生命就走到了终点。

蝉的一生，像极了《平凡的世界》中平凡的人，在一个最能展示自己的季节里，选择自己的“蝉鸣”生活着，用“蝉翼”掠过这个夏季，当这世间换了季节，选择悄然离去。

上个周末，我再次回农村老家。听屋外蝉鸣，将我的记忆拉回到童年。童年的夏季，坐在村小的学堂里面，除了能够听到老师讲课声外，窗外的树上，时不时传来“知了、知了”的蝉鸣声。课间休息时间，几个同学把自家带来的面粉用水一搅拌变成面团，往树枝或者柴秆的一头固定好，就跑到学校后面的树林里粘蝉。大家随着“知了”的声音走去，发现蝉的踪影后，屏住呼吸在面团接近蝉的身后迅速粘住蝉。有一次，我粘住一只蝉，把蝉放在手中，蝉舞动着翅膀。通过蝉翼，我看到面前的大树、太阳、房屋……都好像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眼前的世界随着蝉翼抖动起来，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一刻，我认定蝉是夏季的精灵。蝉在手里飞走后，我再也不捉蝉了。

后来，到北方的一个海岛上当兵，海岛上有太多海鸥、海参等动物、海产品，我是真的记不得海岛上是否有蝉这种小精灵了，也许当年的我很年轻，更容易喜欢其他新认识的事物，而忽略了蝉。

蝉的再次出现，是在我退伍回到农村老家时。因为是农村户口，退伍后的我半年时间没有找到工作，在战友的帮助下，又在一个蝉翼掠过的夏季去了宜兴寻找工作，在一家公司当了半个月保安后，不甘心的我在得知位于原范道镇的远东集团招人时，拎着行李去远东公司应聘。当远东集团人事处的工作人员知道我没有大学文凭时，断然掐断了我的“白领梦”，就在我徘徊、失望地行走在有一片蝉鸣的林荫大道上时，一名姓孙、家是滨海的工人告诉我，集团董事长是一名用人别具一格的企业家，让我可以直接找他。

人都这样，在没有希望的时候反而就无所畏惧了。于是，我拎着装满荣誉证书、立功证书、自己写的见报稿件的皮革箱来到董事长办公室。初次见面，董事长没有一点架子，当我将那个有点破旧的箱子放到办公桌上打开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荣誉证书打开，仔仔细细地看着，望着他那认真的眼眸，恍惚间脑海里又看到那抖动的蝉翼，透过那睿智的眼神，我仿佛是童年那只被粘住的蝉，放飞后又可以展翼飞翔了。

不出所料，我被董事长聘用到企业宣传部，为了报答知遇之恩，我努力地办好第一期《远东报》，将远东发展的新闻见之于各级报刊上，还撰写了报告文学《远东魂》……人生的轨迹，总是在不经意间拐弯。在远东集团工作两年后，我接到家乡报社的一通电话，让我回县城上班。没有太多的考虑，我回来了，临离开远东集团，董事长在董事会上决定，给我留职两年。

我自喻就是夏天里鸣叫的那只蝉，来世间就是为了点缀这七彩夏季，虽然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转瞬即逝，但我无悔：我是蝉，在一个夏天展翼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