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丨​夏日浓时葡萄熟

夏日浓时葡萄熟

● 杨晟宇/文

● 凌敏/诵读

入伏之后，夏日更浓。裹挟着暑气的风吹向葡萄架，便将那颗颗圆珠由青绿吹成了黑紫，也吹来了我的无尽怀念。

小时候，外公的院子里有一架葡萄。每到夏天，新绿的藤蔓便攀上架子，藤蔓的细嫩末端打着卷儿，似是葡萄树的触角，在悄悄打探夏天的消息。鹅掌形的叶片层层叠叠地铺在架子上，刚结下的葡萄呈青绿色，就悄悄掩藏在叶片之下。暑气更甚时，葡萄便如同接力一般，一颗接着一颗地成熟变紫。

从葡萄一挂果，我就开始期盼着。见到葡萄开始变紫，便再也坐不住，搬来高凳准备摘食。我一手扶着葡萄，另一手轻轻将其中变紫的葡萄粒摘下。刚刚变紫的葡萄多半还是酸的，但我也得吃下好几颗，才能心满意足地从凳子上爬下来。

再过几日，葡萄终于熟透。蜜蜂最先嗅到成熟葡萄的果香，嗡嗡地在藤叶间奔忙。我也不甘落后，赶紧叫来外公摘葡萄。只见外公一手轻捧着葡萄，另一手用剪刀剪断根蒂，葡萄便轻轻地落到了他手里。外公摘下的第一串葡萄，总是要递到我的手里。我捧着葡萄跑去水龙头下冲洗，然后忙不迭地送进嘴里。褪去青涩，葡萄深紫色的外衣里包裹的尽是甘甜。成熟葡萄的汁水也更加丰盈，轻轻一嗦，果肉便和着汁水滑进嘴里。

外公家的葡萄每年夏日都是大丰收，外婆还会摘下一些做成葡萄醋。外婆先把葡萄沿着果蒂剪下，淘洗干净后，放进簸箕晾干。然后去掉果蒂，对半切开，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玻璃罐里，加入适量白糖，再倒入米醋没过葡萄，就可以密封发酵了。

等半个月左右，葡萄醋就能喝了。外婆舀出一些葡萄醋，再加一些纯净水进行调兑。看我眼馋，外婆便先盛一小碗让我尝尝。我浅喝一口，果香四溢、酸甜可口，顾不上说话，忙向外婆点头。外婆笑着摸摸我的头说：“等冰镇一下，到晚上更好喝。”然后，将余下的葡萄醋倒进一个大玻璃瓶里，密封好后，吊进井里冰镇着。

到了晚上，一家人坐在葡萄架下纳凉。外婆便将葡萄醋从井里取出，每人倒上一杯。葡萄醋带着井水的温度，沿着喉咙一路向下，浑身的燥热便被逐出体外。酸甜怡人的口感蕴含着葡萄的香气，萦绕在舌尖，令人回味无穷。我小口慢啜，生怕因为喝得太快，这份美好会很快消失殆尽。

葡萄醋一饮，周身的葡萄果香似乎更加浓郁。我抬头看着葡萄架，夜空夹在葡萄叶片的缝隙里，点点星光闪烁其中，月光从叶隙间倾斜而下，给那串串紫珠镀上一层银霜。后来我每每读到“珠帐夜不收，月明堕清影”，脑海里浮现的便是当时的场景。

后来，外公外婆和葡萄架都渐渐消逝在时光里。当夏天的风又送来葡萄的阵阵香气，那些回忆便又浮上我的心头。那串串葡萄垂于藤蔓之间，浓郁了夏日，也浓郁了我珍藏于心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