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丨鸭司令

2023-06-21 20:55 来源:盐阜大众报报业集团融媒体 字号:

鸭司令

徐仁河/

凌敏/诵读

最近,无论大人小孩,好些人都热衷于玩一种游戏“抓鸭子”,游戏规则大抵如此:第一个人说“抓鸭子”,第二人问抓几只,第三个人随口说出数字,其后的人便说抓住了或没抓着。若说没抓着,那么就从头再来一遍;如果说抓着了,那么后面接力的人就开始说“嘎”,这个“嘎”对应的就是你抓住的鸭子的数量。每个人开始接力,如果有人出错,那么那个人就输了。游戏很简单,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一旁观战的我,却是鼻子一嗤:抓鸭子哪里就是这么简单的。

不是吹牛,我们家与鸭子真是渊源深厚。据说,那还是南宋年间,先祖茂岩公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他放逐着一群鸭子来到了我们如今世居的村子附近。那时候我们的村子还无人居住,是一片水草丰美的沼泽地。茂岩公先是在岸边用黄柏树搭了个鸭寮,后来靠养鸭子的收入娶妻生子,后代逐渐繁衍至今。

我爹当年也是一个“鸭司令”,当时还是生产队的年代,他八九岁的样子,为赚学费,就去挣工分,领着一群小鸭子日出日落、水汊河泽各处去放养。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当初放鸭的时候,嘴里唱的是不是“生产队里小鸭子”那首著名的童谣。

我小时候比起我爹那会儿幸福得多了,再也不必受那风餐露宿的放鸭之苦。可是不知怎的,我却很是羡慕那些放鸭人。你瞧吧,从小鸭雏那时候就开始养着,粉嘴黄毛,煞是可爱。一养就是三四百只,何等壮观。比我们当时只能在文具盒里养蚕真是气派多了!

当鸭子稍微大些,肉肉的小翅膀生出羽翼。放鸭人领着一群“小儿郎”倾巢而出,嘎嘎声起,整个村子都喧腾开了。“羽林军”匝地而来,砂石土路上尘烟顿起,村中人畜不管大小、老少,那都是要避让的。“鸭司令”扛着鸭竹梢在后压阵,那真是气派!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旁观和臆想,因为这些放鸭经历我一直没机会亲自尝试,心中无比遗憾。母亲却猜透了我的心思,有一天从路过村子的鸭贩子手中买来了五只鸭雏。待我放学回家,听到平时空着的鸭舍里传来动听的嘎嘎声时,真是喜不自禁。打开鸭舍门,放出小家伙。它们居然也不认生,追着我讨吃的,一把谷子吃完,还抻着脖子朝我嘎嘎不止。母亲说:交给你一个任务,每天放学后捡点田螺来喂鸭子。从此我尽心尽力当起了饲养员,摸螺蛳、钓河鱼、挖泥鳅,把小鸭们喂得肚子滚圆。

不过,我最想当的不是“鸭保姆”,而是“鸭司令”。大概是一个月后的一个正午,我把这支“鸭子别动队”赶出了家门,朝村头河港出发。嘿,鸭子数量少了,根本走不出那浩浩荡荡、尘土漫天的气势。更令人气愤的是,这些鸭子走起路来,左撇右拐的,稀稀拉拉,像电影里打了败仗溃逃一般,当它们的司令,那是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啊!更让人憋屈的事情还在后头。我刚把它们赶到河边上,它们立刻如见亲娘一般奋不顾身地扑将下去,在水里乱作一团:潜泳的,钻水里半天不出来;试飞的,扑腾着翅膀溅我一身水;仰泳的,像只小白船漂出老远……总之,再不听我这“司令”的调遣。我气急了,拣石子砸它们。嘿,这下好了,它们往上游游去。正好那边有一整群的鸭子军团在操演。我赶过去一看,妈呀!哪里还能分得清楚哪几只是我的部下啊。得,一下子,自己成了货真价实的“光杆司令”。我执着鸭梢,差点没哭晕掉,直到鸭群主人安慰我说,晚上把我家鸭子给送回去。

说千道万,“鸭司令”真不是那么好当的。诚然,放鸭很苦。但苦的时候,想一想那鸭子们戏水时的欢腾和鸭棚里遍地白得晃眼的鸭卵,再苦也不苦了。

这是当鸭司令的滋味,也是岁月的滋味、人生的滋味……

编辑:于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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