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文字映照的地方

文字映照的地方

●  李希锦/文

●  凌敏/诵读

文字是有温度的，也是有力量的。有文字映照的地方，一定闪动着清幽的光亮。

三个月前的一个夏日，我开车陪家人去镇上吃饭。古镇街角屋檐下，我看到一位七八十岁的老人，架着老花眼镜，专心致志地看书，老人的脚边，罐头瓶子里泡着翠绿的茶水。我走近，老人手上的书，是前辈任伯写的《笔走阡陌》，原本深蓝的封面，在时光的漂白下，已经褪色成浅蓝色了。我饶有兴趣地上前，跟老人招呼：“老人家，看得这么认真啊？”老人抬起头，取下老花镜，冲我笑笑：“这本书里写的很多文章都是我从小经历过的事。这书的作者是我的表亲。”闻言，心一怔。眼前的老人和作者任伯什么关系，不去多问，起码，此时此刻，眼前的老人透过文字，一定追溯时光的河流，回到他们的童年、少年时光，去河里取鱼摸虾，去看露天电影，去剧场里蹭位子“拾大麦”。一本书，可以让他消磨半天时间，多好啊。

任伯是我家乡人，八十多岁了，身子健朗，说话中气十足。他编著的《笔有阡陌》《豌豆花开》，我反复拜读过，书中，平实的文字描述了家乡里下河地区的风土人情，回顾记录了家乡昔日的红色往事：南征北战的粟裕将军路过我们家乡；革命先烈陈洪元对敌斗争的壮怀激烈。书中有很多这样的文字，为当代人了解那段可歌可泣的革命历史留下宝贵的文字记录。

上个月，和外地一位同学通电话，寒暄之余，同学告诉我，他儿子本科毕业后被保送硕博连读。青年才俊，未来可期，我送上祝福。同学开心地说：“也要谢谢你呢。”我一愣，谢我干吗？同学说：“你可能忘了，几年前，儿子中考后，你送给他一套《平凡的世界》。那个暑假，儿子通篇阅读了这套名著，他上了高中，换了个人似的，学习劲头十足。我妻子说了，感谢你这个开书店的老同学。”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沉思良久，心头仿佛泡了一杯散发着袅袅热气的姜茶，暖暖的。

说来，我经营书店已逾二十个年头。每次，看到顾客穿过大半个城，额头沁着微汗，找到我店里，找到他们需要的书籍，连声道谢，这时候，所有的苦累都飞到九霄云外了……

上月底，我和杭州书刊发行协会的会长、诗人许春波兄有过一席交谈。泡上一杯茶，他饶有兴趣地跟我分享了他的创作体会。末了，许兄拉着我的手，殷殷叮嘱：“我们经营图书业务的，有我们对书的独特情怀，我们不能仅把自己定位于书商。我们既是精神食粮的传送者，也要做美好书香的创造者。记住，任何时候，文字是最能打动人的。”

离开书协办公室，移步到我的书店里，望着书架上排列整齐、琳琅满目的图书，不禁心生喜悦，心旌荡漾。我知道，书中的文字，像调皮的精灵，像粒粒蓄势待发、一触即燃的火种，治愈抚慰人们的心灵，慰藉温暖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