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丨​童年柳趣

童年柳趣

●江兴旺/文

●凌敏/诵读

故乡坐落于江南丘陵一小山村，房前屋后、河岸田头，随处可见柳树的婀娜身姿。柳树不仅装点着村子，也装点着我们童年的梦境和成年的乡思。

“柳条青，柳条弯，柳条垂在小河边。折枝柳条做柳哨，吹支小曲唱春天”。柳哨是春天给予我们童年的馈赠。立春一过，大地回暖，万物萌动，柳叶青青。我们三五成群，拿着镰刀，涌向河边，爬到树上，砍下一根根粗细不等的柳枝。除去柳叶，用镰刀在柳段表皮上轻轻划上一圈，再揉搓揉搓，轻轻一拧，用力一捋，柳枝皮就被完整地褪下。然后，将柳皮一端刮去青皮，捏扁，一只柳哨便制作完成了。因粗细不同、长短不一，再加上吹者运气有大有小，柳哨发出的声音也迥然不同：短而细的似羊羔咩咩，长而粗的如水牛哞哞。夕阳下，小河边，一群孩子排成一列，挺胸仰头，众笛齐鸣，此起彼伏，虽杂乱无章，但也像一场欢快的乡村交响乐，令冷清寂静的农庄焕发了生机。

男孩子喜欢玩柳哨，而女孩则喜欢玩“柳球”。柳球的制作相对简单：折下柳枝，从根部剥开一点皮，用牙咬着根部，用手慢慢往下捋，连皮带叶就被捋成一疙瘩，挂在柳梢，荡荡悠悠。女孩手拿柳球，立于柳下，身姿婷婷，垂柳依依，相映成画；站在桥头，那倩影，那流水，成一道亮丽风景，羞得鱼儿潜底，惹得男孩动情。

柳帽，孩子们最为青睐。从树上折下数十根细柳条，按头的大小编成帽子，戴在头上，神采奕奕，如侦察兵，似游击队员。如再系上腰带，配上木枪，那就可自封将帅了。然后，找个土堆，振臂一呼，招呼伙伴，分组列队，宣布开战。霎时，短兵相接，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尘土飞扬，直到肚子饿了，有人“挂彩”，才悻悻然散伙回家。回家路上，还不忘邀约再战。

柳树全身是宝，不仅有药用价值，其枝条还可编制各种器具，如筐、篮、箱等。父亲是柳编能手。看到一根根柳条在他手中上下翻转，幻变成一件件玲珑别致的家用器具，我感到十分奇妙，于是央求父亲教我。父亲平时脾气暴躁，但此时却十分有耐心，教我如何选柳条，如何在水里浸泡，如何搭框架。手把手教了一下午，柳筐总算编成了，虽歪歪扭扭、煞是难看，但那毕竟是我的第一个作品，为此，我甚为自豪，并在小伙伴面前显摆了多日。毕竟是孩子，精力不集中，兴趣也短暂，那个柳筐最终成了“孤品”。

“柳”与“留”谐音,故柳树与乡思常常伴随。离别家乡30多年，走遍千山万水，总走不出柳趣悠悠的童年。故乡如一幅水墨画，挂在游子的心头；柳树是一枚印章，静静地镶嵌在画的一角。柳哨声声，笑语连绵，就像漫天的柳絮，如蝶，若雪，在童年的记忆里轻飞曼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