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一卷融春

一卷融春

●胥雅月/文

●凌敏/诵读

西乡有农谚，打了春，赤脚奔。打春即立春，在立春之际赤脚奔有点夸张，但西乡人对“人勤春来早”田间农事的热切却合情合理。

立春了，施春肥、理墒沟的农人在麦田、在菜地渐次多了起来，一阵农活过后，西乡的女人们便在田间地头搜寻起油绿绿的荠菜来，她们要把春天卷起来制作一种叫“春卷”的食品，让家人的心田荡漾起春天的暖意。

城市菜市场那薄如蝉翼的春卷皮摊位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那一摊摊根沾泥土、叶带露水只此青绿的荠菜，养眼诱人，守摊人面带春天的微笑，脆声声招呼着买菜人，随便抓，刚从麦田里挖的野荠菜，家人一时吃不完，也让你们尝尝鲜……

新鲜的荠菜有了，一摞散发着热气的春卷皮拎在手，马不停蹄奔向鲜肉铺，瘦一层肥一层的五花肉是和荠菜最佳搭配，纯瘦则柴，全肥则腻；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或绞或剁成肉泥和切碎嫩绿的荠菜一拌，红绿白三色的春卷馅，无需他物参与，就着盐、鸡精、麻油、胡椒粉一洒，清香扑鼻而来；摊开洁白如满月的春卷皮，一调羹荠菜拌肉泥成一字铺开，春卷皮两边一合，前后一卷，蘸点水一粘，一只白银条似的春卷便成，包春卷，孩子易学，更喜做，一卷成春，谁能抵挡得了？

立春吃春卷是西乡人家的风俗。清人林兰痴写春卷的诗：“调羹汤饼佐春色，春到人间一卷之。”堪称一绝，浓浓的烟火气融合在万物复苏的春意中，一卷即有，一卷皆成，一卷融春。唐杜甫《立春》诗：“春日春盘细生菜，忽忆两京梅发时。盘出高门行白玉，菜传纤手送青丝。”一幅生活在开元、天宝年间洛阳和西安的人们，趁着立春之日，用青丝韭黄盛在白玉盘里，经纤手互相馈赠，以尽节日之兴的画卷呈现在眼前，穿越千年。《岁时广记》中：“在春日，食春饼，生菜，号春盘。”可见立春吃春饼、春卷的习俗，历史久远。

包好的一根根“白银条”在热油里欢快地舞蹈，热油不遗余力，煎炸并用，渐渐白银条羽化成金条，搛一根出锅，轻轻一咬一嚼，外脆内嫩，越咬嚼越欲罢不能，片刻冬眠的味蕾便衍生出一个春光普照、绿意盎然、百花争艳的春天……

根根春卷盛盘，堆成塔，你一根，他一根，你一咬，他一嚼，春色在明眸中流淌，春味在口腔中回旋，春意在心田中荡漾……

一卷融春人间味，悠然咬嚼万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