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 | 写春联

写春联

●张义奇/文

●凌敏/诵读

读初中时，我就喜欢上了写春联。邻居有位年逾70的老人姓朱，写得一手赵体行书、一手柳体楷书，不亚于书法印刷品，让我怦然心动。那年夏秋之交祖母去世，春节前两天，父亲叫我去请朱老写一副堂屋大门新春联。朱老从书橱里取出两张长条白纸，拿一只瓷碗倒上墨汁，又把大拇指粗的毛笔伸进嘴里来回濡湿。我恭立在“八仙桌”前，静静地等他挥毫泼墨。他突然问我：“你跟我对句子，好不？”未及我回答，他就出了上句：开山挖渠。我忙不迭地说：“筑路架桥。”他又出了一句“人勤春早”后便从书橱里拿出小半袋洗衣粉，边倒进墨汁碗里边说：“让对联上的字更鲜亮些。”他展纸提笔，一副“思亲免贺年，守孝难还礼”春联一挥而就。那天回家后，我就利用废纸旧报，照着柳公权的楷书字帖，练起毛笔字。此后，又学练了行书帖，但总未达到杂学旁收的水平。

上高中了，语文老师写的课堂板书、宣传标语诱惑我着了魔似的爱上毛笔字。未到腊月廿九，我就自告奋勇，包揽了自家及六伯、十叔家的春联。

参加工作头年的一个下午，门卫丁师傅打电话找我：“来了个人说找一位会画画写写的，找的是你吗？”原来访客是我久违的中学同学，他在我办公室里恭维吹嘘了我的字。同一个办公室的姜师傅在腊月中旬就抱着一卷大红纸“请”我写春联。我谦虚一阵子后，便躲进会议室打腹稿、做准备，拢共为他家写了40多副大小春联和30余条横批、20多个福字。为老姜写春联被传出后，戴大姐、孙主任等同事也找我写春联，可谓络绎不绝。

近几年，电脑“量身”定制新春联，公共服务行业赠送和地摊上买的模子印刷对联，已司空见惯。无论春节还是平时，我忒留意别人家对联，欣赏字体、揣摩含义，留存佳作。单位工会、书法协会邀请我写春联，我自认功夫不到，经常借故谢绝。然有时面对受托却不能婉拒，譬如写挽联，搜肠刮肚后还是勉强完成。我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为老家写兔年新春联上，并想到晚辈中将会有谁乐意接续我的这门“雕虫小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