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 | 喜欢逛集

喜欢逛集

虹雷/文

凌敏/诵读

如有空闲，我喜欢到集市上逛逛。这个让许多城里人不屑的农村集市，其实也是一处不错的景观。

集市是最原始的商业模式，起源于我国历史上的商朝。这种商业模式，简单直接，一直延续至今。最为常见的，就是农村集市。与古代不同的，只是人们将以货易货的交换方式变为货币结算而已。

说白了，农村集市就是一种商业活动。但有一个现象值得留意，就是从古至今，在没人组织由百姓自发按照既定日期和地点聚集成市的经营方式数千年不败，不得不让人承认这是个便民利民的好方式。其根源缘于两点：首先是简单。农人们将自产的瓜果蔬菜，豆腐坊加工的豆腐卜页，商贩们购进的锅碗盆勺和服装鞋帽，以及大到铁锹钉耙，小到针线，统统摆放于某一地点，便形成了一个露天大卖场。这些商品毋须租店纳税，清晨开市，日中收摊。来去自由，方便快捷。其次是直接。货在路边，良窳分明。货比三家，择优摒劣，还可讨价还价。加上果蔬大多为自产自销，省却了中间环节，价格上自然就有优势。因此每逢开集，总是人头攒动，形成乡村的一道旺盛的购销景观。

也许是生在农村，我对农村人有一种特别的情感。置身于来来往往一个个黝黑而陌生的面孔旁，我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乡风之中。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城里人笑话农村人是乡下人上街，不是吃饼就是“相呆”（看闲）。如今我进城的年头已有四十，上街既不吃饼也不“相呆”，倒是喜欢到农村的集市上逛逛。每次到城郊的那个集市上，我都要买一个老奶奶卖的几斤豆腐。

老奶奶七十岁开外，一头白发。据她自己说，老伴年轻时在生产队副业组里做豆腐，是把做豆腐的好手。如今老了，家里的几亩地流转给了种田大户，于是就开了爿豆腐坊，既能挣些零花钱，又不至于因为没事做闲得慌。说实话，老奶奶的豆腐价格便宜不说，吃到嘴里还真和过去生产队豆腐坊里的味道一样，油煎不碎，汆汤不老。如和青菜烧汤，汤如奶白。如与咸菜热焖，豆香浓郁。

除了买豆腐，我还要去看一位老人有没有来集市上。老人八十岁开外，身体硬朗。我头一次看到他时，只见他面前放着个不锈钢面盆，里面有二斤上下小鱼。我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卖鱼？自己不能烧些鱼汤补补身子？老人告诉我，这是他自己用蹚网（竹竿前端扎一个三角形的网兜）推的，吃不了。后来在闲聊中得知，老人一生未婚，孤身一人。用蹚网捕鱼是他的爱好乐趣。老人一天不把蹚网扛出去，这天的日子就好像过得不充实。我每次上集，只要看到老人在卖鱼，都是端起面盆全部倒下，因为我担心倘若这鱼卖不掉，老人会是怎样的心情。人都有老时，像他这把年纪还能捕鱼取乐，确实是老天给他的造化了。

集市上的商品有很强的季节性，春天有各式各样的种子和秧苗。夏天有品种齐全的瓜果蔬菜。秋天有新碾的大米和鲜活的虾蟹。冬天集一年收获之大成，各种商品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人们购买的，是生活的甜美与幸福。卖主展示的，是他们的收获与辛劳。

集市是农村人的集市，也是农村人的风景。每逢开集，人们就多了个去处。买不买东西无所谓，逛集自然有逛集的乐趣。邻里乡亲，结伴而行。边走边聊，谈笑风生，这是乐趣一。亲朋好友，邂逅集市。嘘寒问暖，互通信息，这是乐趣二。浏览商品，购买所需。除旧布新，甜美生活，这是乐趣三。总之，农人的乐趣很朴素，邻里间聊天说笑都成乐趣，何况逛集呢！

农村人喜欢逛集，我也喜欢逛集。因为，我原本就是农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