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盐城农产品的故事 | “食味”盐场 拾忆乡情

2022-05-11 10:05 来源:盐城新闻网 字号:

1991年,我出生在一个唤作“县办盐场”的地方。30来年过去了,“县办盐场”的相关资料已经不好查找,当年相片也所剩无几,然而回不去的故乡却成为我抹不去的记忆。

“县办盐场”已更名为射阳县向阳农牧渔业有限公司

在射阳海堤上行驶到洋河线交叉口,再往前520米左右,你会邂逅一条黄泥小路,一座座烟囱突起的平房,一片蒹葭苍苍、水天相接的风光。极目远望,好像天空之下摆放了一望无际的水晶棋盘,方形的“水晶格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依稀有三三两两的身影分散在不同的格子里,像是散落在棋盘的棋子。这就是记忆中的“县办盐场”。

最美“母亲河”

离乡十二年后再次回到这里,只有串联每家每户的这条无名河流依然流淌。晴空朗日,轻风拂面,风里依然带着海水的味道,被海风吹皱的水面在阳光下闪耀着粼粼波光,像极了一张张老者的脸,每一条波纹都在诉说着被时光遗忘的故事。这是一条曾经养育了两岸盐场人的“母亲河”,她不仅是盐滩的取水地,还是运盐船行驶的重要水上之路,更是丰富鱼类、蟹类、虾类资源的生产地。在这条河的两岸,我见过乡亲们晨曦微露中推着独轮车扒盐的场景、狂风暴雨中拉塑苫的场景、烈日炎炎下捞盐的场景,也见过头顶星空下网捕鱼的场景。

盐场河道

白天制盐,晚上下网,凌晨收网,这已成为勤劳的盐场人不变的生活法则。我的父亲就是众多盐场人中的一位。为赶上凌晨五点鱼贩的收购,他必须早早起来将前一天晚上放下的渔网收起。满网的鱼虾蟹让他高兴地炫耀起来:今天的螃蟹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于是用手一只只的掂量着,几只“少胳膊少腿”的留下来给我和母亲加餐,剩下的卖给鱼贩,能卖上一百多块的好价钱。收来的钱存放在一个破旧的铝制饭盒里,用来给我交学费。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父亲才开始扛上自己的铁铲,一路哼歌,走进盐滩,在属于自己的棋盘里劳作。

我的父亲会在每天一页页撕着日历的同时计算着涨潮的好时机,赶在涨潮前将渔网放到河里,等退潮收网就是一个大丰收。有时候鱼虾多到吃不完,父亲会将它们晒成鱼干、虾干。先大火焯一遍水,再捞出放在太阳底下晾晒、风干。晒上几天后,这些鱼干、虾干就成了我嘎嘣脆的小零食,想起那些年我偷吃的小鱼干,满咸香,甚是满足。当然这些鱼干、虾干也可以用来烧汤、油炸、爆炒,不同烹饪方法不同味道,都很美味。

万物皆可醉

醉虾、醉蟹、醉泥螺,这“三醉”是我家必备的菜肴。经过盐浸、淋洗、沥水、腌制等步骤,装进瓶子里泡卤上数十日,再打开时酒香四溢,配上蒜瓣、酱油、白糖、生椒、姜丝等调成的酱汁,吃进嘴里脆、嫩、鲜、香。我不喝酒,但从小却喜好这酒醉之肴。

说到醉蟹,盐场人喜欢用小蟹而非螃蟹作原料,小蟹又名蟛蜞,是一种生活在潮上带的蟹类。夏天河水退潮,露出淤泥河岸的时候,我喜欢在岸上捉小蟹。父亲告诉我,拔一根芦苇叶子,伸进洞里,运气好的话能钓上一只小蟹。虽然我至今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也从没钓上来过,但童年的我依然玩得不亦乐乎。

泥螺,单壳,如蝉翼薄透的白壳,伸出壳外的是乌青的尖舌头,象牙白的腹部似鞋底一样扁平。母亲曾经对我说过:不想学习就和我去捡泥螺。然而她却不知她所以为的惩罚却是让我觉得快乐的事。漫无边际的黑泥潭,随处可见玉米籽般的泥螺,大若蚕豆瓣,小若葵花籽。我就带着赚钱的乐趣装作辛苦地劳动着。

醉泥螺难的在于培养吃泥螺的人。我结婚喜宴上,来自长沙的闺蜜出于好奇,夹上一个就送进嘴里,连壳一嚼,嘴里瞬间爆炸一颗生化炸弹。我开始给她上起了课,先用舌头和牙齿往前捻,蜕出泥螺舌头里的沙包,然后吸出泥螺的舌头真身,用牙齿切掉后部的肠胃,然后吐壳。捻、蜕、吸、切、吐一气呵成。她艰难的完成一系列动作后终于吃到了美味,品尝到了醉泥螺的独特之处。

过年开口糕

阜宁大糕,又名玉带糕,入口香甜,一片片吃就像翻阅一本好书,细细品味,能览其中韵味。记忆中,父亲和母亲过年前都会骑着二八杠自行车去赶集,采购年货,而必不可少的就是阜宁大糕。

当外面烟花爆竹声入耳时,我已经进入梦乡,而守岁的父亲会拆开买来的大糕,在母亲和我的床头放上几片。等我从梦中醒来,进入新的一年时,母亲就会迅速地往我嘴里塞上一片大糕,嘱咐我:这是“开口糕”,吃完说话代表你今年节节高升。当时的我虽然没有母亲对新年的那般虔诚,心里却有的是敬重和欢喜。

我曾经住过的地方

棉花地情缘

小时候不爱学习,母亲不在家总会偷偷看电视,等到母亲回来摸一摸电视的温度,气得直跳脚。而最多的“体罚”就是去棉花地里摘棉花,自此我和棉花也结下了很深的梁子。

每次进棉花地之前,母亲都会和我约法三章:摘一斤棉花一块钱,你能摘多少,下星期的零花钱就是多少。而我每次都不会为金钱低头,因为我知道即使摘不了多少母亲依然会给足零花钱。我腰间捆着蛇皮口袋,刚开始还摘得起劲,等母亲松懈下来,就开始吃起棉花桃来。没错,你没听错,就是棉花桃,你或许不知道那些还未开口的嫩棉花也是一道美味,剥开外层的壳,将里面还未成型的棉花含进嘴里,嚼起来甜甜的。后来,母亲再也不让我去棉花地里摘棉花,她怕我把她的棉花桃吃了,影响棉花收成。

棉花收回来后,母亲将它们倒在一张芦席上,暴晒几日,等到“咬花子”能听到清脆的声音时,棉花即可售卖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棉花贩就是通过这一声清脆来判断棉花是否晒干,只是觉得这声音听起来甚是有趣,于是我开始一个个咬起来,直到被母亲发现,痛打了一顿,我和棉花的孽缘才逐渐被断开。

随着盐业体制的改革,我的家乡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盐场已不再产盐,但父辈盐场人的艰辛劳作、属于我和盐场的美好故事一直在那儿,犹如繁星闪耀。

张赛男
编辑:洪云柳
版权声明:凡本网注明来源为“盐城新闻网”或“盐阜大众报”“盐城晚报”各类新闻﹑信息和各种原创专题资料的版权,均为盐阜大众报报业集团及作者或页面内声明的版权人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本网书面授权不得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他方式使用;已经通过本网书面授权的,在使用时必须注明上述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