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长在大地上的云朵

长在大地上的云朵

夏元祥/文

疑是天上飘飞的云，不经意跌落到人间。

在故乡，在滩涂，在谷雨走过，农舍瓦屋，家前屋后，乡间小路，单朵或成片，随处可见那凝固的，长在大地上的“云朵”。洁白的洋槐花，一团团、一簇簇盛开在春天的阳光里，绽放在乡土的气息中，颤动在悠长的时光深处。

春临滩涂，背着书包的孩童如快乐的小鸟，穿行在密密匝匝的槐花丛中。次第开放的洋槐花，染白了一树树，一片片。洋槐花为蝶形花冠，样子别致，上身微黄短小，下身洁白如裙摆。春洇开了，那纤弱、柔曼的花朵从衣胞里也慢慢舒展，在苍翠欲滴，郁郁葱葱的枝叶间小心翼翼地窥探着春光流年，这些春天的使者，宛似浓缩的折扇，又像一串串风铃沙沙摇曳。在属于春天的日子里，她们眨着眼睛，一朵朵、一排排，挤挤挨挨，相互簇拥，守望这美好时光。

倘若一夜春雨，槐花飘飞，满树零落，飞雪般铺满了村野田头、乡间小路。时常怀念跳跃着的孩提时代，穿越了这白色的长长的地毯，仿佛就是在时光隧道中穿行奔跑。

槐花飘香，引来了蝴蝶、小蜜蜂，这些小精灵们在温暖的阳光里，在洋槐花丛中飞来飞去，翩翩起舞，流连忘返，蜜蜂嗡嗡吮吸着这明媚的春光，吮吸着花的精髓，酿造出甘美的槐花蜜。那丝丝缕缕的香，孕育着泥土的气息，清甜、纯净，她毫不费力的游进你的鼻息，钻进你的毛孔，沁入你的心脾，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沉醉，即便远走他乡也能闻到那淡雅的清香，在你的记忆深处环绕，在你的血脉里游动。

在那个青黄不接的年代，满树的槐花，浓得拨不开，猴子一样的孩童争先恐后的蹿到树上，他们坐在枝丫上，一把一把捋着槐花，将它们装入篮中，塞入嘴里，满嘴的甘甜，清香芬芳，一直甜到心肺，一阵阵欢笑从树上洒落，留在了春风里。

农妇的手是最巧的，经过她们精心的加工，洋槐花便成了餐桌的美食，没有配菜，用农村土灶清炒，只要把握火候，搁上一丁点荤油，一盆清淡可人的洋槐花不久盛开在农家的餐桌上，如果配上一两只草鸡蛋，那更是下饭的美味，黄白相间、鲜爽可口，至今想起还流口水。

在这个季节里，洋槐花被一篮篮提回家，家家户户的门前晒场，芦苇编织的柴席上，铺满了成片成片的洋槐花，乡邻们翻晒着洋槐花，花朵在他们的手中飞扬，在他们的期待中风干。冬天到了，农人的餐桌上，槐花面疙瘩就成了难得的美味，吃了一碗了，还要眼巴巴地望着锅里有没有，这时便有温暖的一勺加到碗里……

望不够的槐花，闻不够的槐花，吃不够的槐花，如今正与我们渐行渐远。

而我，总在梦境，徜徉于故乡的槐花纷纷落落、层层叠叠铺就的回家的路。

●申崧/诵读嘉宾

申崧，盐城人，毕业于江苏师范大学。

●夏元祥/作者

夏元祥，现供职于射阳县融媒体中心，曾在各级刊物发表诗歌，散文百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