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奔跑，向着家的方向

奔跑，向着家的方向

颜巧霞/文

卢瑶/手绘

弟弟打来电话：“姐姐，点点跑了！”我大吃一惊，拴那么牢竟然被它挣脱了？弟弟气喘吁吁地接着说：“我们一家三口已经找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没找到它！”

女儿一听到我的电话内容，立刻急得要掉眼泪。“点点”可是她的命根子。点点曾是街头的一只流浪幼狗，彼时，只有一只成年男子鞋子那么大的它，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瑟瑟发抖地觅食。它孤苦无依的样子狠狠地打动了女儿，她把它抱回来，和她爸一起帮它洗澡，用药膏给它涂抹伤口，用除虱剂给它除去虱子。她还央求我帮它取名，冲着它白毛上撒着几块黑圆点，我叫它“点点”。点点在我们一家人的悉心照料下，很快就长出了一副皮光毛顺、清秀可爱的模样。

几个月后，点点的个头仍是没长多少，看得出来，它会一直体型娇小。小巧秀气的点点，爱干净，它从不在家里方便，这省了我们许多的麻烦。它能听懂人话，让它坐，它便坐。它会用尾巴敲门，提醒我们它想要进屋，偶尔没人帮它开门，它就自己用头撞开虚掩的门。……这样一只狗非但我们，连邻居都喜爱它。

我们要去城里的新家过春节，不方便带着它，便把它托付给我一人独居的母亲。腊月二十八，我们把在外疯玩的点点唤回来，给它脖颈里拴上了一根长长的绳子，又准备了充足的狗粮，送它去母亲家。临下车，它死死地赖在车上，不肯下车。我把它抱进母亲的院子，母亲把它拴在厨房的门边上，它没叫唤，只是偶尔使劲地挣着绳子。我们与母亲说话的时候，它静静地蹲坐着，睁着一双大而忧伤的眼睛看着我们。

母亲看它那副模样，跟它说了一堆好话：“你就跟我待在家里，他们大年初二就回来带你回家了！”点点不看她，只是忧伤地看着我们。我们一狠心走了。没料到这才过了一天，大年三十这天它却逃走了。

挂了弟弟的电话后，我们立刻从城里出发，风驰电掣开车抵达母亲的院子。母亲说，点点自我们走后，每隔几分钟就坐到大门口，朝我们来的方向看着。母亲叫它回来，它就听话地回到厨房里陪着母亲待上几秒钟，然后又去大门口。

大年三十，母亲一早起来，刚打开厨房门，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门，留给母亲一个白色的背影。母亲赶紧电话住在不远处的弟弟，弟弟把弟媳和女儿都吆喝出来，帮我们撵狗。

他们看见点点，像一道闪电般在路上飞速疾驰。弟弟、弟媳、小侄女一路追赶着，点点从大路上蹿进田野里，以流线样姿态疯狂奔跑，田野的尽头是一条宽阔的河流，弟弟他们看见点点毫不犹豫地跳进河流里，奋力游过河，头也不回。他们只能望河兴叹。

我们一家、弟弟一家共六人在田野上、河流旁、树林中、草丛里到处寻觅点点的踪迹。我的电话又突然响起来，是邻居陈医生。陈医生欣喜地告诉我：“点点回来了！我拌了些鸡汤饭给它，它正吃得欢呢！”

我们立马驱车往老房子方向赶去，邻居陈医生说，片刻之前，他看到点点像一道离弦之箭冲过来，浑身水淋淋，脏兮兮，就像一个战场上逃亡回来的士兵！我很讶异，狗儿虽然认识路，但点点是坐着轿车去母亲家，它如何在经田野涉河流之后，还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家？这在我实在是个难解之谜。

●郑雅倩/诵读嘉宾

郑雅倩，盐城师范学院文学院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2020级。

●颜巧霞/作者

颜巧霞，80后，建湖人，英语教师，江苏省作协签约作家，中国作协会员。在《读者》《青年文摘》《北京青年报》《扬子晚报》《雨花》等全国各地报刊，发表百余万文字。已出版图书：《在缝隙里明媚生长》《为爱而生，优雅而立》《有一种爱永不迷路》《爱的眼睛和耳朵》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