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美丽中国的盐城样本

美丽中国的盐城样本

高建国/ 文

卢瑶/手绘

辛丑金秋，应《中国作家》之约，我到盐城赴一场文化与风景盛宴，仿佛走进了触手可及历史肌肤的时光隧道，又像踏入了人类久违的自然生态秘境。

穿行在广袤的盐阜平原，一路说不尽海堤灶影、先贤屐痕、红色遗存、生态美景……我感叹于厚重盐城沧海桑田的遥远与亲近，也惊讶这座辨识度极高的城市多彩文化的竞相绽放。正处于“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历史交汇期，一种从时光深处涌来的凝重无处不在。我叩问历史，也叩问现实：一个将自身形象定格于血沃江淮年代的革命老区，怎样华丽转身到世界自然遗产舞台一展芳颜蟾宫折桂？作为经济高度发达的长三角中心区城市，盐城如何做到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同时并存与和谐发展？

显然，盐城的答案，不仅属于这片热土，也属于中国。

一、麋鹿归来——生态修复的盐城模式

1986年8月13日下午5时30分，一架从英国伦敦起飞的荷兰大型运输机，平稳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

这是动物世界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贵胄还乡——飞机卸载的8个大木箱中，装着来自英国7家动物园和公园的39头麋鹿！

麋鹿属世界珍稀动物，因马脸、鹿角、牛蹄、驴尾集于一身，俗称“四不像”。彼时，从19世纪中国最后一批麋鹿远涉重洋到达欧洲，到其儿孙乘专机归国，麋鹿在中国原乡消失已时逾两个甲子。

晚9时，盐城市大丰县（今大丰区）刘庄汽车运输公司的8辆大卡车，载着装有麋鹿的8个大木箱，在两辆吉普车引导下，连夜摆渡过长江，翌日上午11时抵达大丰麋鹿自然保护区。

麋鹿不是外来客。古代中国，貌奇体壮、性格温顺的麋鹿，一向被视为吉祥之物。史载，周文王理政之余，常因欣赏麋鹿与仙鹤的“派对”而“不亦乐乎”。坊间世传，周文王取天下，与其军师姜子牙的坐骑麋鹿相助有关；而魏文帝被钦定为继位太子，则缘起于保护幼小麋鹿之善举……

商周时期，中原大地森林茂密，吉象成群，呦呦鹿鸣引王公贵族竞相逐鹿中原。典籍记载，武王伐纣后一次围猎获兽逾万，获鹿8835头，麋鹿占六成。据甲骨文纪事统计，商朝第22任君主武丁猎获麋鹿1179头，有两次超过200头。公卿大夫耽于猎鹿，为彰武，为强身，为饕餮，也为“取其皮尾，以制珍裘”。

大丰地处黄海之滨南端，唐时属扬州海陵县（今泰州市），气候温润，水草丰美，是早期麋鹿生息繁衍的乐土。西晋张华《博物志》载：“海陵抚江接海，多麋兽，千百为群。”当年北京南苑湿地“南海子”清朝皇家鹿苑的麋鹿，即来自大丰。骁勇而聪明的猎手在林间设陷阱活捉麋鹿，以木笼囚之，由江淮楼船海运北京，为清廷逐鹿京畿奉上厚礼。

1865年，法国博物学家兼传教士爱尔文·大卫在北京南苑偶见麋鹿，甚为惊诧，遂将麋鹿标本送达巴黎自然历史博物馆，经鉴定属鹿科动物中一个独立种属。此后，大卫发现新物种的论文轰动世界动物研究界，西方学者又称麋鹿为“大卫鹿”。

物珍则人争。奇货可居的麋鹿，引英、法、德、比等国使者和神父竞折腰，纷纷以各种手段索之运送回国，仅有案可查者就有19头之多。清末，皇家鹿苑18头麋鹿装箱登船，漂洋过海来到欧洲诸国公园、动物园和私家园林。1900年，八国联军攻陷北京并摧毁“南海子”皇家鹿苑，麋鹿种群在中国绝踪。

20世纪80年代，泰州姜堰八旬老农刘荣华说，其祖父在桥头乡草田中曾见过一只仓皇隐入芦苇的麋鹿。这也许是里下河平原海陵地区最后一只野生麋鹿，算来距今已有160年以上。

国内的麋鹿命运多舛，流落海外的麋鹿境况如何？有关文献显示，北京皇家鹿苑移民海外一族，大都在颠沛流离中死于非命，或因圈养场地狭小而难以繁衍。幸有英国公爵贝福德，1894年起7年间斥巨资从法、德、荷、比四国收购世界仅存的18头麋鹿，散养在其英格兰乌邦寺的15平方公里园林里。二战结束后，乌邦寺园林的麋鹿已繁衍至250头，使世界公认最稀有的中华麋鹿的血脉得以赓续。国运兴则瑞兽归。中国麋鹿于山河破碎年月无奈流亡海外寄人篱下，又在祖国开放腾飞中不远万里御风归来，麋鹿的命运与故国的命运何其相似乃尔！

祖先不幸儿孙幸。留洋海外的麋鹿，在异国他乡以顽强生命力和超凡适应能力，生生不息，源远流长，传承几十代而不泯中国心。当生物多样性成为日益强盛的祖国人民福祉必不可少的绿色要素时，中华麋鹿后裔一踏上列祖列宗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立刻显露出对原生家园特有的亲情。

据目击者描述，1986年8月14日中午，13头雄性、26头雌性麋鹿运抵大丰野生麋鹿自然保护区，时年10岁青春正炽的BRT——17号雄性麋鹿，第一个从木箱中探出脑袋重返伊甸园。“17号”行至一条小河边，便迫不及待开始饮水。有仙鸟仿佛见到久违的老友，一个白鹤亮翅飞抵鹿背，怡然自得演示起金鸡独立。不见外的“17号”很快成为媒体聚焦和追逐的明星。

在故乡温馨辽阔的海滨园林，39头麋鹿生机勃发，迅速开枝散叶。到2020年，全球最大野生麋鹿苑——中华麋鹿苑，已拥有5681头麋鹿，繁衍出世界上野生麋鹿种群数量最多、基因库最为丰富的麋鹿种群。麋鹿归故，成为修复大丰生态和弥合历史创伤最具战略意义的举措。

2019年7月，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第一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地域范围包括江苏盐城湿地珍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部分区域、江苏大丰麋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全境、盐城条子泥市级湿地公园、东台市条子泥湿地保护小区和高泥淤泥质海滩湿地保护小区。盐城申遗成功，填补了中国滨海湿地类世界自然遗产空白，湮没百年重又勃兴于故土的大丰麋鹿功不可没。

我在盐城期间，又传来好消息：盐城市有关方面申报的以恢复鸟类栖息地为目标的基于自然解决方案——盐城黄海湿地遗产地生态修复案例，在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秘书处等组织指导的全球征集与评选中，从7大洲26个国家258个申报案例中脱颖而出，被评为“生物多样性100+全球特别推荐案例”。

亚里士多德说：“大自然的每一个领域都是美妙绝伦的。”盐城生态修复的实践证明，世界自然遗产贵在自然天成，但仄身日益拥挤的地球村，从天上掉下大自然恩赐的原生“美妙绝伦”只能是一厢情愿。纵使江海有意，自然有情，人们若缺乏生态保护与还原的文化自觉，断不会奉上对人类具有社会、美学、经济、文化、科学价值的自然遗产。尊重和敬畏自然，顺应其发展规律给予科学修复，盐城为各地提供了可借鉴、可复制的宝贵经验。

二、“潮汐森林”——科技引领下的智慧生态

在盐城，穿行国家森林公园黄海森林，虽感受不到俄罗斯远东湿地自然林虬枝横逸、枯木杂陈的幽深雄浑，但绿涛汹涌的华东最大人造生态林园，却以特有的清新壮美令人心旷神怡。

漫步森林浴场、绿色长廊、空中栈道，挺秀的水杉、婆娑的银杏、华贵的香樟、娇俏的女贞、珍罕的杜仲、参天的刺槐等高大乔木，在紫薇、桂花、枸杞、蔷薇等灌木和碱蓬、狗尾草等地被植物及花卉簇拥下，伴以出没林间的松鼠、狐狸、刺猬等动物和两百多种鸟类，构筑了曲径通幽、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置身超然世外的森林王国，顿觉物我两忘，五脏六腑为之一洗。

黄海森林令人陶醉和神往，《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刊登的黄海湿地“潮汐森林”图片，则给你带来经验和认知之外的惊喜。这些摇曳在滩涂海潮中的水中精灵，并非垂直生长于陌上和山间，而是依偎在湿地滩涂、沙洲褶皱、浅水沟汊和芦苇碱蓬间，仪态万方又变幻无穷：有的像盛夏冠盖葳蕤遮天蔽日的巨树，有的像秋冬落尽芳菲茕茕独立的杨柳，有的像沙尘过后头顶蓝天身披金甲的景观林，有的像死后屹立千年不倒的伟丈夫胡杨……

“潮汐森林”的定格者中，有盐城工学院艺术教育中心副教授孙华金。湿地逐美二十多年，见惯了孤鹜落霞，写尽了秋水长天，尝遍了成败利钝，一次以命相搏的跋涉，歪打正着帮他完成了美的突围。那时，为一睹海中沙洲真容，孙华金试图绕过一条潮沟却掉进暗沟，淤泥瞬间没至胸口。他果断扔掉摄影器材，身体后仰增大下陷阻力，慢慢翻滚着摆脱泥沼，终于化险为夷。

这次涉险，迫使孙华金思考依靠科技延伸肢体功能。2016年5月的一天，当他操纵大疆牌无人机从数百米高空广视角鸟瞰沙洲地貌时，新世界的大门轰然洞开——生态美的追寻者，看到了光影生涯十几年从未寓目的风景“潮汐森林”！《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记者陈惊鸿，为孙华金及助手用大疆撷取的景观所震撼，一番交流碰撞，两人将转瞬即逝的灵感固化为一个诗意文化符号。那一刻，他们意识到，自然生态摄影新的革命开始了。无人机的加盟，使自然生态摄影家得以步入一片人类尚未光顾的神奇莽林，迤逦而行中不觉抵近一个周而复始、永不谢幕的大舞台。他们在潮起潮落中看“林”中风景，为那些不肯在浪涌中低眉折腰偏安一隅的铮铮铁汉跌足击掌，也为那些昙花一现永不复归的弱女子惆怅叹息。天文大潮、风暴潮或台风过境，是摄影家“林”中览胜的盛大节日。而扣人心弦的剧情，总是在“潮汐森林”气势最磅礴、景观最壮美的核心景区条子泥上演。这爿潮起尽成泽国、潮落遂为乐园的松散沙洲，有着阅不尽的“林”中万象和百鸟萌态，是珍稀鸟类最为青睐的行宫。广阔的滩涂，丰富的浮游生物及贝类资源，吸引全球50%至80%的丹顶鹤来条子泥过冬，加油充电后继续振羽前行。世界仅存约600只的勺嘴鹬，每年到此觅食换羽者超过一半，停留长达3个月。自身价值绝不囿于美学意义的“潮汐森林”，打开了自然生态摄影的新路径，也为科技牵引的智慧生态建设提供了参照。

专家研究发现，距今万年以前，长江携带泥沙从江苏入海，铸造了南黄海扇形辐射沙洲的雏形。历史上，黄河屡屡携沙南侵，1494年黄河全流夺淮后入海泥沙大增，黄海辐射沙洲加速形成。1855年黄河从河南兰考改道经山东北注渤海，在此前后，不断南移的长江入海口，也与南黄海辐射沙洲群中心渐行渐远。随着盐城入海泥沙骤减，海洋动力潮流乘隙而入，一跃而为塑造黄海沙洲群的操盘手，形成了世界罕见的南北长达200公里、东西宽约140公里，涨潮为大海、落潮为巨滩的独特地貌和景观。海陆更替并不遥远。20世纪40年代，黄海湿地保护区核心条子泥还以暗沙形态隐于水下，而今出露面积已近600平方公里。

进一步的判读研究发现，“潮汐森林”的丰度，与湿地生态环境优劣正相关。有两个看似毫不相干而又紧密相关的事实，使专家们看到了“湿画”与湿地环境和生物种群间的内在联系。当年围垦黄海滩涂，致潮沟体系切断，滩面汇水面积缩小加速萎缩退化以至消失，候鸟种群数量迅速下降；而长江口东滩湿地成为保护区后，随着原有潮沟和自然环境逐渐恢复，候鸟种类和数量均有增长。一个过去被忽视的细节是，黄海湿地最瑰丽动人的“湿画”，恰好出自其经典景观地条子泥。透过“潮汐森林”的历史背影，专家们发现，正是这些千姿百态的生态图腾赖以生成的大小潮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通过潮汐涨落，在循环往复中不断交换潮滩湿地与外海间的营养物质与能量，才滋养和维护了滨海湿地的生物多样性。显然，“潮汐森林”的丰盈存缺，是检视湿地环境和生物种群状况的晴雨表，其作为湿地养生美容血管和监护环境与生物多样性窗口的双重作用，不可小觑。

“潮汐森林”成为湿地新名片，预示着湿地生态建设智慧含量得到新提升。如同滴水可见太阳、寸发可查基因一样，由千姿百态的“潮汐森林”，可以判读湿地生长循行状况及趋势，为湿地核心区的保护、修复提供具有科学价值的预警和参考。

盐城生态文明意识觉醒年代，正值“美丽中国”成为党的执政理念并被纳入“十三五规划”。江苏省和盐城市乘势而上，把创建国际湿地城市作为盐城中长期生态文明建设目标。盐城市组织编制《盐城市湿地保护总体规划（2019—2030）》和下辖7个县（市、区）湿地保护专项规划，明确湿地保护工作总体目标、主要方向和工作任务，为对标国际水准实现目标提供科学依据。江苏省坚持“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理念，将创建国际湿地城市列为2021年盐城市生态文明建设个性化指标，通过考核引导和责任倒逼，力促各级各部门加大湿地保护力度，提高湿地保护效益。盐城市及时出台《盐城黄海湿地保护条例》《盐城市绿化条例》等地方性法规，完善生态补偿、环保信用评价、企业排污许可、生态环境损害赔偿等制度，推动生态环境保护从治标向治本转变。市有关部门建成沿海生态湿地定位站，实施物种保护科研攻关，多项成果填补世界空白，多项发明专利获国家级奖项，促进了生态环境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水平提升。

早在十几年前，南京师范大学和中国科学院有关地理学者就提出，南黄海辐射沙洲在海洋动力学、地形地貌等方面都非常独特，其亮眼的生态价值不过是诸多精彩中的一部分，应把南黄海辐射沙洲群作为一个整体申报世界自然遗产。辐射沙洲生态核心区候鸟栖息地申遗成功，极大促进了整个辐射沙洲生态保护与价值提升，也为自然禀赋优越、历史人文积淀深厚的黄（渤）海地区更多世界遗产保护与申报，展现了新的可能和光明前景。

智慧生态正在照亮盐城黄海湿地更加美好的未来。辽阔的南黄海沙洲、漫长的捍海古堤、悠久的海盐产业，这些人与自然的伟大创造，在今后的岁月里还会演绎出怎样精彩的申遗新篇？

三、同台竞秀——从锁在深闺人未识到一朝成名天下惊

盐城黄海湿地自有其天生丽质。这一珍贵遗产广为人知并非自然天成，而是盐城人依靠国家力量勇登世界舞台竞秀的结果。

梦想的风帆是在流光溢彩的金秋升起的。2014年10月，盐城市委、市政府首次提出：依托珍禽、麋鹿两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积极组织申报世界遗产！

显然，这一填补中国乃至东半球潮间带世界自然遗产空白的壮举，申报难度不亚于撷取星辰瑰宝和龙宫皇冠上的明珠！

一个现实而紧迫的挑战是，盐城黄海湿地与韩国、朝鲜同处黄（渤）海生态区，而韩国正致力于“西海”（即中国黄海）世界自然遗产的研究工作，跃跃欲试准备申报。按照世界遗产申报规则，韩国一旦申报成功，中国黄海湿地只能作为韩国申遗成果的拓展，而永无在世界遗产殿堂大放光彩之日。

争烈斗激的世界申遗舞台，谁能抢占先机，谁就能在同台竞技中拔得头筹。2017年2月，盐城申遗领导小组成立仅两个月，黄海湿地申遗经紧张运作，即列入世界遗产预备清单。9月底，项目报至世界遗产中心，10月顺利通过预审。然而，2018年1月，向世界遗产中心申报前夕发现，申报正式文本不符合国际标准，而1月31日是申报截止最后期限，必须争分夺秒完成文本修改及中英文翻译等项工作！

关键时刻，制度优势开始凸显，国家力量尽锐出击。

2018年1月31日上午，国家住建部部长王蒙徽签署申报正式文本后，中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国委员会秘书长杜越特事特办，容缺国务院审批程序，将申报文本上报世界遗产中心审核。当日下午（法国当地时间），申报文本在截止时间前及时提交世界遗产中心。整个审批呈送上下贯通，一气呵成，犹如在激烈对抗中盘球到底线的足坛骁将，在本无射门角度之际果断起脚，一记漂亮的香蕉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球应声入网。

2018年4月底，盐城市接中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国委员会通知，黄海湿地正式申报阶段已获通过。拿到申遗入场券，意味着很快将迎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专家组现场评估。

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是世界自然遗产唯一权威技术评估机构，此前，中国不少申遗项目因未通过该机构专家现场评估而折戟。

行动，是打开进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大门的钥匙。5月，国家林草局专家组在京召开申遗工作专家咨询会。9月，林草局专家组对黄海湿地现场进行评估考察。国家级专家实地踏勘，人的双脚成为发现问题的第三只眼睛，影响入遗的问题豁然在目。党委政府一声令下，各有关部门雷厉风行，全面整改立见成效。

2018年10月14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德国专家蒂尔曼·耶格和印度专家索娜利·高什，联袂莅临盐城正式考察。挑剔的专家给出的评估结论相当令人满意：“黄海湿地的全球价值毋庸置疑，中国政府倡导的生态文明建设理念让全世界都很震撼；在这样一个经济发达、人口稠密地区申报世界自然遗产，能够成为全球自然遗产的典范。”

多么令人欣喜呵！那一刻，盐阜大地上空一片祥光瑞霭。

然而好事多磨，接下来的入遗之路，竟然一波三折，颇多坎坷。12月20日，新鲜出炉的世界遗产项目关于黄海湿地项目评估报告，触及国内外自然保护组织高度敏感的神经——报告涉及了中国黄海湿地核心区条子泥。有专家认为，这爿“鸟中大熊猫”勺嘴鹬最钟爱的停歇地，自然生态保护前景仍有不明朗之处。条子泥，黄海湿地申遗的亮点，成为关乎成败的重点与难点！

恰好2018黄（渤）海湿地盐城国际会议召开，盐城市市长在会上宣布：条子泥列入遗产提名地，停止开发并不再开发！

市长信誓旦旦的承诺，驱散了萦绕国外自然保护组织专家心头的疑云，申遗成功似乎已无悬念。然而，翘首以待中，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分为四档的世界遗产项目评估结果显示，黄海湿地项目只获评第三档。按照国际惯例，三档基本意味着出局。盐城申遗人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风云突变之际，体制、制度和国家力量再次彰显出神奇威力。2019年5月24日，国家林草局自然保护地管理司组织专家解读研判IUCN评估报告；6月12日，江苏省领导、盐城市主要领导赴国家林草局、中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委会、外交部进行沟通与对接，再次召开申遗工作专家研讨会，明确专业沟通和国际声援主要策略；6月16日，有关方面赴法国拜访世界遗产中心官员及专家、澳大利亚代表（该国驻法大使）、印度尼西亚代表等，进一步争取支持。

中国政府和人民坚定不移推进生态环保和生物多样性建设的决心，感动了世界许多国家和国际自然保护专家；中国黄海生态湿地优异的秉赋，也吸引了业界权威赞叹的目光。来自65个国际组织的专家，自发联名致信世界遗产中心、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和中国方面，一致肯定黄海湿地的价值。澳大利亚政府代表主动与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对接，提出大会修正案并建议有条件列入。截至7月4日，该修正案已获18个国家代表的签字。

2019年7月5日上午，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举行的第43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世界遗产大会），对新提名的世界自然遗产第一项即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第一期）进行审议。按照大会规则，获得21个委员国中14票以上赞成票的申遗项目即可通过。随着大会主席、阿塞拜疆文化部部长阿布法斯·加拉耶夫一锤定音，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第一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东方湿地之都”砉然面世，提升了盐城的城市气质，扩大了仙鹤神鹿家园的知名度和美誉度。坚持生态立市的盐城着意放大世遗品牌效应，统筹做好治污、添绿、留白3篇文章，先后荣膺国家森林城市、全国绿化模范城市、全国水生态文明城市称号，是全国唯一拥有两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两处国际重要湿地、一处世界自然遗产地的地级市。到2021年10月，盐城新能源装机容量达到1039万千瓦，占全省26.8%；随着国内首个中外合资海上风电项目落户，全市风电装机容量达到780万千瓦，新能源发电量占全社会用电量的60%以上，是长三角地区首个“千万千瓦新能源发电城市”，也是名副其实的全球绿色能源城市。

从“养在深闺人未识”，到一跃而为中国第一块、全球第二块潮间带湿地世界遗产，黄海湿地脱颖而出，为中国世界自然遗产由陆地走向海洋做出了开创性贡献，也为美丽中国走向世界赋能引路。盐城的经验证明，坚定文化自信和增强文化自觉，是向世界展示中国之美的底气；勇于到世界舞台抢占先机，是向世界展示中国之美的智慧；瞄准国际规则布局建设整改问题，是向世界展示中国之美的基础；善于在折冲樽俎中韧性斡旋，是向世界展示中国之美的素质；运用国家力量与世界沟通对接，是向世界展示中国之美的关键。

四、四色同辉——按历史本来的样子打开

盐城东濒黄海，拥有582千米海岸线，3500多平方千米淤积型滩涂和芦苇草荡，自西汉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起即“煮海兴利，穿渠通运”而成黄海盐都。丰饶的海洋资源，精湛的人文遗存，峥嵘的抗战岁月，使其形成了特征鲜明的白色海盐文化、红色铁军文化、蓝色海洋文化、绿色生态文化。徜徉盐阜大地，我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历史本来的样子，就是盐城展陈其家珍与芳华的打开方式。

美丽中国是有着灿烂丰富文化的中国，每一地的文化萃取与撷珍，都应呈现迥异他乡的“这一个”。

盐城由盐得名，因盐而兴，以盐立城。穿巡范仲淹曾供职的西溪盐仓监遗址等860多处海盐文化遗存，品味满是咸风海韵的“墩”“亭”“场”“灶”“仓”“团”“锅”“滩”“垛”等地名，像是触摸到司马迁《史记》中“东有海盐之饶”记载深厚的史实根基；走近盐城的母亲河——古代串联各盐场的运盐之河串场河，领略海盐历史文化风貌区“炼卤煎盐”场景挥之不去的卤味烟火气，感受青砖灰瓦、小桥流水中的盐民市井风情，你又会由衷赞叹李白《梁园吟》中“吴盐如花皎白雪”的生花妙笔。

品味盐城海盐文化最好的去处，莫过于矗立串场河畔的中国海盐博物馆。这座外形按海盐结晶状态设计的象形风格建筑，是全国唯一以展示海盐文明为主题的博物馆，恬淡的色调和刻意打造的晶莹剔透海盐粒状造型，不无骄傲地向世人宣示着自己独一无二的文化典藏。

进入海盐博物馆，就像一脚踏进了盐城千年的历史。

序厅一组栩栩如生的雕塑，持耙端坐的伟丈夫是人类煮海为盐的始祖凤沙氏。史载，这位山东沿海的部落首领，首次把盐从海水中析出，成为神农时代的一大创举，并在不晚于商周时期使其在当地及周边地区推广，揭开了中国海盐业发展的序幕。

作为这组雕塑的形象图解和实物印证，古代煮盐遗址分布图，商周时期山东莱州湾地区、寿光双王城及浙江宁波大榭等地制盐遗址模型，遗址出土的制盐工具角底杯、盔形陶器、圜底罐等器皿，古代盐民淋卤煎盐工具和工艺流程雕塑及实物，都188中国作家走进盐城采风小辑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生动彰显了人类开发海洋的艰辛与执着。

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中国，良相贤臣深知国民须臾不可离开的食盐，在扼控国计民生咽喉命脉中的作用。春秋时齐国国相管仲提出“官山海”政策，对山海主要产品盐铁实行专卖，寓税于价，使人民日用盐铁而不觉纳税，后世多有效仿。秦朝商鞅变法控山泽之利专卖盐铁，汉武帝鉴于开放民营使盐铁商人富比王侯，遂由桑弘羊主持“笼盐铁”，将盐铁收归官营实行专卖。此后，除东汉、南北朝、隋至唐前期曾取消盐铁或盐专卖恢复征税，历朝历代皆循行盐专卖。西汉高帝六年（公元201年），以“渎”串联各盐场为特征的盐渎县从射阳县析出，成为盐城这座城市历史的开端和源头。公元413年，盐渎县改称盐城县。

从海盐华章披阅盐城前世今生，不难看出，一部中国海盐史，就是沿海先民在极其恶劣条件下不懈求索、辛勤创造的历史，就是一部封建王朝以盐辅政、安邦定国的历史，就是一部江南商贾行盐四方攫金夺银营造畸形奢华的历史。饱浸盐民血泪的江淮之盐，催生了盐城，成就了盐商，扮靓了扬州，丰盈了国库，促进了商贸，繁荣了文化。从1751年到1784年，乾隆帝33年间六下江南，不算沿途接驾官员与侍奉，每次随从都不下两三千人，所耗银两主要靠两淮盐商捐献。

海盐江淮，国之大者。我的目光久久抚摸着眼前沁满岁月包浆的钉耙、板锹、料勺、扫管、灰簸箕、盘铁、竹盘、烧钩、木屐、卤桶、戽水斗、石磙、石权、小推车……一时竟无法想象，在古代中国，胼手胝足的盐民是怎样凭借这些简陋工具和器物，用世代焊接的生命，撑起了海盐帝国的巍峨广厦。

江河入海，泥沙淤积，黄海涛声随新大陆增长而渐次远去。海潮不再，河流冲刷，滩涂卤水浓度渐低，盐城由“煮海为盐”到“废灶兴垦”，开始书写自己新的历史。但作为盐城的主流文化，海盐文化始终是盐城城市文化的根，也是城市精神的魂。

盐城历史上的高光时刻，是新四军剑指江淮、开辟苏北、挺进盐阜。正是铁军五个春秋的浴血奋战和英勇牺牲，使盐城的历史具有了与日月同辉的品质和永远跻身民族精神之林的荣耀。

1940年秋，八路军第五纵队司令员兼政委黄克诚，率部挺进淮海、盐阜地区，策应驰援新四军黄桥作战。10月3日，第五纵队从盐阜地区兼程南下，突破国民党军盐河、废黄河防线，先头部队于10月10日抵达东台狮子口（今属大丰区），与新四军苏北指挥部二纵六团胜利会师。这是同宗同源但却有着迥然不同历史与风格的两支革命武装，首次南北相向以战略态势进行融合，实现了党中央把八路军与新四军抗日根据地连成一片的决心，奠定了新四军在苏北的抗战地位。11月下旬，华中新四军、八路军总指挥部由海安移驻盐城，苏北抗战呈现前所未有的新局面。

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中共中央宣告在盐城重建新四军军部，下设七个师一个独立旅，中共中央华中局随后在此成立，盐城遂成为整个华中抗日的政治领导中心和军事指挥中心。浴火重生的新四军，挣脱国民党编制体制限制和布防区域“画地为牢”的束缚，由初创时不足两万人猛增到9万人，成为华中抗日战场的中流砥柱。黄克诚率领的新四军第三师在盐城纵横驰骋5年，对日伪作战4700余次，歼敌6万余人。

危亡之秋气壮山河的决死抗争，必然书写荡气回肠的壮丽诗篇。如今，遍布全市的248处红色遗存，连同128个以烈士名字命名的红色村镇，成为盐城最具魅力的红色打卡地和爱国主义教育课堂。位于老城区集中展现铁军文化景观轴建军路的盐城新四军纪念馆，是国内最全面、最系统反映新四军抗战史的综合性纪念馆，被中宣部、国家旅游局列入全国100家红色旅游景点景区和30家红色旅游精品线路；同轴同路的新四军重建军部旧址和中共中央华中局旧址泰山庙，已被列入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濒临黄海名满江淮的“宋公堤”，修建于1941年5月至7月，是新四军为解决阜宁人民饱受灾难性海潮啸涌、咸水倒灌之苦，在刘少奇、陈毅、黄克诚支持下，克服资金短缺、粮食不足、日伪“扫荡”、国民党顽固派制造摩擦和土匪暗杀等困难，由八路军第五纵队供给部部长、阜宁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宋乃德牵头的修堤委员会组织建成。阜宁各界为铭记新四军和抗日民主政府对人民的爱戴与贡献，称这道海堤为“宋公堤”，立碑纪事以颂其功。

历史从哪里开始，精神就在哪里产生。在绿色发展成为盐城最靓丽名片的今天，作为一种强势基因，渗入盐城血脉的红色铁军文化，已经成为盐城城市精神的底色。求新务实的盐城人何其聪明！他们无须浓妆艳抹，只略施粉黛，让红色铁军文化与白色海盐文化、蓝色海洋文化、绿色生态文化各美其美，在美美与共中交融发展，就向世人展示出盐城的诗与远方。

五、天地立心——把政绩写在绿水青山

作为美丽中国的一个亮点，盐城的林茂粮丰和鹤舞鹿鸣，靠800万盐城人民辛勤劳动，也得益于盐城党政领导正确的政绩观。这种当一任领导、负几代责任的历史自觉，源于当年华中工委等党组织处“江湖之远”不忘“庙堂之忧”的家国情怀。

蜿蜒宽阔的射阳河东注黄海前，流过因南通实业家张謇废灶兴垦、植棉办厂而闻名的射阳县合德镇。张謇秉持“合资垦殖、施德于民”主旨兴办合德垦殖公司，是合德小镇诞生的滥觞。

1947年9月12日，中共中央决定成立华中工作委员会，统一和加强华中地区党政军领导。10月10日，辖区跨苏、浙、皖三省的华中工委，在合德镇耦耕堂成立。华中工委领导了华中地区淮海战役和渡江战役支前工作，其载入史册的另一大功绩，是在此前党组织工作基础上，成功实施了对国民党江阴要塞的渗透策反，奠定了渡江战役华野十兵团指挥江阴要塞起义的基础。

1945年秋，抗日战争刚刚结束，深知江阴要塞“江海门户”“南北管道”战略地位的盐阜地委（华中五地委），就在所属党员干部中摸底，寻找在江阴要塞守军中有无可利用的亲友关系。那时，蒋介石尚未发动内战，上级也没有开展江阴要塞工作的指示，但盐阜地委书记曹荻秋想到迟早要过江，江阴要塞易守难攻，于是义无反顾开始了投石问路的工作。

1946年春夏之交，盐阜地委为布局江阴要塞，再次在干部中寻找可利用的社会关系。碰巧的是，盐阜地委组织部部长唐君照哥哥唐君鄂，收到同在国民党国防部供职的三弟唐秉琳和四弟唐秉煜来信，信中用暗语称，小本经营蚀了本，想回去做生意。唐君照接信便交给了曹荻秋。曹荻秋从唐君照两个弟弟决意弃暗投明的来信，敏锐看到了蛰伏国防部的唐氏二兄弟的价值及与江阴要塞的某种联系，指示唐君照先发信让他们等待，随后派人同他们联系。1947年3月，盐阜、淮海两区合并组建苏北区委，区党委书记曹荻秋根据有关同志建议，派员赴上海与已任江阴要塞上校参谋长的唐秉琳会面，从而拉开了策反江阴要塞的序幕。

华中工委成立伊始，工委书记陈丕显，工委常委、华中军区司令员管文蔚，工委常委、华中行政办事处主任曹荻秋，专门听取唐君照关于江阴要塞情况的汇报，明确管文蔚专管此项工作。不久，管文蔚代表华中工委批准江阴要塞守军3名校级军官唐秉琳、唐秉煜、吴广文为中共特别党员。在华中工委领导下，要塞地下党组织稳妥壮大实力，掌控关键岗位，架空要塞司令戴戎光，为渡江战役中叶飞司令员指挥江阴要塞起义，确保部队一举突破要塞天堑，威逼京沪进击江南，做出了历史性贡献。

江阴要塞7000余守军阵前起义，震撼了国民党高层及其苦心经营的千里江防。已下野的蒋介石得知其标榜为“京沪杭战略屏障”的江阴要塞起义后，破口大骂要塞司令戴戎光：“混蛋之极，早该枪毙！”国民党代总统李宗仁在回忆录中谈及江阴要塞起义引发的绝望时说：“我们留在南京的将领一致认为南京无法再守。”1949年4月23日清晨，李宗仁乘专机仓皇逃离南京。当日午夜，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宣告国民党反动统治终结。

70多年过去了，奋战在盐阜大地上的共产党人，始终秉持老区党组织居一域而谋全局的历史责任感，从党和人民的根本利益出发，干在当下，谋在长远，在时代大考中交出了合格答卷。

建设小康社会，盐城党政领导同样要面对GDP增速这个衡量班子、考察干部的硬指标。任职时间就那么三五年，各级可调度的经费也就那么多，是为出政绩牺牲绿水青山，把有限的钱都用于可实现GDP快速增长的领域，用于能快见多见显绩的项目，还是宁愿牺牲一些增长速度，把更多的钱用于为子孙后代营造堪比金山银山的绿水青山？盐城人自觉选择了后者。

在建设美丽家园的领跑和接力中，入党71年的盐城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沙金茂，成为全市人民交口称赞的孺子牛。

沙金茂是盐城市东台县人，生于1933年，其母亲沙杨氏1944年参加革命，1946年春加入中国共产党，当年9月因叛徒出卖被敌人逮捕，面对严刑拷打坚贞不屈，被敌人活埋。沙杨氏被捕时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脱下身上的青布裤托人带给沙金茂，嘱他快离家求生，跟党干革命。为纪念巾帼英雄沙杨氏，1946年冬，中共时堰区委将她生前所在的孟家垛村改名为沙杨村。

母亲殉难后，年仅13岁的沙金茂穿上母亲留下的裤子，靠乡亲掩护逃脱敌人追捕，投奔革命武装。1950年4月，17岁的沙金茂入党后，像一棵枝干挺拔的水杉，沐浴着党的阳光雨露茁壮成长，先后担任乡党委组织委员，公社党委副书记，东台县委副书记、书记，在洒下母亲热血的故土勤勉为父老乡亲服务。

东台县是当年苏中抗日根据地中心，粟裕统领的新四军一师师部和苏中区党政军领导机关，曾长期驻东台三仓地区。沙金茂任东台县委书记7年，其间最令他难以忘怀的，是粟裕1975年重返三仓。那年初夏，有“战神”之誉的共和国大将回到根据地，看到不少群众仍住茅草房，心情沉重地对沙金茂说：“战争年代，乡亲们全力支持、掩护我们，做出了最大的牺牲。我们革命，就是为了让人民过上好日子。现在我们执政了，要带领群众尽快富裕起来，告慰英勇牺牲的先烈，报答人民的恩情！”

革命前辈的谆谆教导，像钢钎凿石，又像重锤击鼓，令沙金茂刻骨铭心。“为民造福是共产党人的天职！”沙金茂跺跺脚，召开县委常委会做出决定，在背陆向海的范公堤外启动了规模空前的“三河一路”（梁垛河、安弶河、垦区干河和五七公路）工程。他带领群众一颗汗珠子摔八瓣拔穷根，根除了旱、涝、渍、碱“四害”，使占全县大半耕地面积的堤东平原变成旱涝保收的良田。人口百万的东台县两次突破皮棉百万担大关，县委县政府还组织全县广开门路发展多种经营，使群众过上了殷实的生活。

1977年10月，沙金茂带领10万民工在海滨安营扎寨，夙夜不懈苦干3月，兴筑海堤20.2公里，开挖河沟排盐降渍，绿肥改碱广植林木，建起了东台林场。此后，林场10任党委书记、场长带领全场职工，一茬接着一茬干，建成全国沿海地区面积最大的人工平原森林，成就了国家森林公园和国家4A级景区大业。

1983年盐城撤地改市，沙金茂由地委常委、行署副专员，改任市委副书记、副市长，继续为开发沿海滩涂、建设美丽富饶的新盐城献智出力。到市人大工作后，他先后在省人代会上提出了有关滩涂和沿海大通道建设等17个议案，其中他协调盐城市、南通市、连云港市3个代表团42名代表联名提出的《关于加快苏东沿海开发和开放》的议案，被列为正式议案交省政府办理，为江苏省沿海开发正式上升为国家战略，发挥了积极作用。

采风期间，《盐阜大众报》所载沙金茂事迹，唤起盐城人的群体记忆。生态美、历史美、文化美、精神美，风景这边独好的大美盐城，展示出更加激励人心的前景。抚今忆昔，人们从沙金茂等自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公仆身上，看到了一脉相承源自耦耕堂的精神之光。（中国著名作家盐城采风行·本文刊发于《中国作家·纪实版》2022年第1期）

● 张利平 / 诵读嘉宾

张利平，盐城市口腔医院专家门诊主任医师，盐城市朗诵艺术协会会员。热爱诵读、用情发声。

● 高建国 / 作者

高建国，中将军衔，军事学博士。出版《一颗子弹与一部红色经典》《大河初心——焦裕禄精神诞生的风雨历程》等，曾获徐迟报告文学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