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一碗鸡蛋壳

一碗鸡蛋壳

王中霞/文

看着厨房窗台上一碗鸡蛋壳，我愣住了！大多明显是掰开的两片，也有煮熟的鸡蛋剥下的，是些零零碎碎的壳。得有二三十个鸡蛋才能有这么多壳吧？老公有心了！他明明很反对我养满院子多肉，更对我聚鸡蛋壳来施肥的举动嗤之以鼻。我呆呆地站在水池边，用手机拍下这碗鸡蛋壳。

老公就是个嘴巴经常得罪我，却又在行动上让我放下浑身芒刺的人。我一脸笑意地对他说：“你已经把我快递拿回来了呀！”可是他却毫无表情地反问我：“你没看见呀！”我明明是感谢他，却变得不开心了。年轻时常常为这样的事情争吵。我不得不限制他表达“你说呢”“你没看见啊”“我怎么知道”“怪我啊”这些冷冰冰的句子。他有时也会笑着说：“老婆是老师也有坏处，特别是语文老师，整天老琢磨陈述句还是反问句不累么？”

他知道我爱睡早觉，每天便为我做早餐，买早点。他知道我爱吃冰糖葫芦，每次从外面回家，总要买两串。看着我笑眯眯地啃着，他会说：“哪个能有我会惯老婆啊？”这时候，反问句倒是一点不刺耳。

我翻看着和他的微信聊天内容，“我把梨削好了，回家吃吧！”“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山芋粥。”“葡萄放在冰箱里了，回家自己洗洗吃。”“我今天中午不回家，菜我切好，在冰箱里。”“你的药在桌上忘记吃了，下课回家快补吃！”……如果我再揪住他语言表达的缺陷去和他争吵，也就太不懂事了。

我身体不舒服那段时间，整天窝在床上。老公便代替我去看望我爸妈，去老家陪我爸妈说说话。

最近一次，我爸需要化验小便，老公带着我爸进了化验室不远处的卫生间。我手里拿着面巾纸，在外面等着。不一会儿，见我爸拄着拐杖出来了，老公一只手扶着我爸，一只手握着满满的一管尿液。

哪用得了这么多啊？我心里想笑，又有些感动。因为我觉得，这样的事，我弟弟做，肯定不嫌弃，但是我不知道作为女婿是什么心理。于是，我上前一步说：“给我吧！”没想到他回我：“就这几步路，给你干嘛？”

想不到看起来木讷的老爸也是感动的，他回家后把这事告诉我妈了。就记得我妈感慨地说：“你看小董，陪你爸去医院，端着要漫出来的小便，容易吗？”

我曾笑着和老公说：“你是看我的面子，才对我爸妈这么好的吗？”没想到一贯情商不高的老公再一次感动了我：“我们是一家人，女婿和儿子一样，对老人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这些年两位老人对我们有多好，我又不是不知道……”突然间，我竟然被这个爱说反问句的男人感动得泪崩了。

我把窗台上这一碗鸡蛋壳端在手中，发愣的时候，老公过来了。我问他：“你怎么会愿意为我积攒鸡蛋壳？”他笑了：“老婆交代的事，我敢忘记吗？”哎，还是反问句，但是我的心里暖暖的。

●王莹颖/诵读嘉宾

王莹颖，亭湖高级中学教师。

●王中霞/作者

王中霞，响水人，小学语文老师，《雪山飞鸿》文学平台签约作者。平时喜欢读读文字，写写心情。作品多次在市县级比赛中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