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心门外的秋天

2021-09-17 20:43 来源：盐阜大众报报业集团融媒体记者 字号：

心门外的秋天

张林祥/文

我的心扉曾一次次在快要告别夏天的时候，就自然地敞开，露着谦和的笑意，迎候着一年中最让我舒心、最让我充实、最让我感动的季节。

秋天给我的舒心，本是大自然所给予人类的恩赐。夏日里那种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低气压几乎让人的心房无法包裹。秋高气爽，夏日里残留于内心的压抑与惆怅顿时荡然无存。

秋天给我的充实，亦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惠予。当果实挂满枝头，精神的收获更是让思想着的你我倍感慰藉。

秋天给我的感动，永远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的厚礼。在这将酷暑与严寒交接和分割的时空里，呼吸是感动的，收获是感动的，成功是感动的，人们的笑容更是感动的。

秋天让我们无法拒绝，秋天让我们充满期盼，秋天给我们丰富联想，秋天总叫我们不忍割舍。

然而，就在我向着半百人生跋涉的某一年，我突然厌恶秋天，我突然害怕秋天，我突然憎恨秋天，因为秋天其实并非我天真想象中的那般清纯完美，她的美丽甚至让我觉得丑陋，她的富裕甚至让我觉得庸俗，她的感动甚至让我毛骨悚然。这一切都是人生的一次次尝试，一次次酸苦，一次次苦难所给予的觉醒。我的灵魂有了另一种叛逆的感悟。

秋天的气息是虚伪的。秋天不冷不热，几乎让人在这种似乎没有个性的气候空间里，失去了对付炎热与寒冷的警惕，人类生命对自然抵抗能力的沦丧也许正是祸起于秋天。秋天掩而不露的诡秘，熏陶了人类中那些善于见风使舵和笑里藏刀者的诡计，而人类中有些爱恨分明的棱角凸现者也许正是夭折在秋天的阴险里。

秋天的果实是世俗的。色彩鲜艳的秋果让人垂涎欲滴，几乎调动起潜伏在人们骨子里的所有贪欲。多少人在无法抵挡的诱惑中，被某种看似鲜艳实质有毒的果实害死，多少人在累累果实的争夺中打得头破血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已成为人所皆知的至理名言，但奔涌的物欲却并未因此枯竭。今天，当物欲的浊流越发的将暴富与贫穷分开时，富人们为了从泛起的沙砾里淘取更多的金子，而甩开那标榜着绅士风度的极品洋装，疯狂地冲进欲望的洪流；穷人们为了能从奔涌的流水里捕得几条暂且充饥的小鱼，而不惜抛却那本可遮体的破衣，拼命地追逐着浊流中那隐约可见的生命。

秋天的感动是伤心的。幸福让人感动。当盛满了感动的秋天像一只大篮子摆在我们面前的时候，谁能说里面没有苦涩，没有伤感，没有遗憾吗？当一副副感动的面孔毫无规则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时，怎能分得清谁是因梦想成真而感动？谁是因飞黄腾达而感动？谁是因受人惠泽而感动？谁是因失意潦倒而感动？

真正的认识了秋天，让我感到追悔莫及，因为我生命的大半时光已经消耗在那种本无意义的感动里。我唯一的反应是心房里那扇大门的自动关闭。

把秋天关在心房的门外吧，也许有一天又会有无限的自责，也许哪一天又会有永远不可弥补的缺憾，但那时我思想的缰绳或许早已被挣断了，一颗浸透了人间矛盾的心又实实在在地扎根于秋天的思考。我想，这也许便是造物主既创造了一年四季中的秋天，又创造了易于反思与叛逆的人类时所预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