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朵小红花

送你一朵小红花

建湖县公安局  许梦琦

“咯吱，咯吱……”匆忙而又慌张，已严重磨损的靴子在厚重的雪地踩出一个又一个黑洞洞的鞋印，伴着急促而又费力的喘息，老杨正抓紧赶往村里，怀里揣着一袋子药，紧紧卡在胸口。

早晨五点多，漫天的大雪似是想给人们一个惊喜，飘扬地肆意而嚣张，彻底封了村口的道路。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伴着零下十多度的低温，给了很多人一个措手不及，倒是村头的那株红梅不怯这刺骨的严寒，万物萧条中独展身姿。老杨是这里的社区民警，年近半百，从刑侦民警改任过来已是第七个年头，矛盾纠纷他管，寻人求助他帮，不是本地人，就扎根当地，把辖区当成了家，凭着勤勤恳恳的工作态度和尽心尽力的责任意识，老杨也因此被村民们起了个“老黄牛”的称号。

一大早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吵醒，老杨知道这个点打来的电话，事情不简单！电话里是一个女孩子带着哭腔的求助，“杨叔叔，楠楠发烧了，身上滚烫，一个劲地抖啊！”打电话的女孩子叫李甜，生病的李楠是他弟弟，姐弟俩从小失去双亲，跟着行动不便的外婆勉强度日。李甜第一个求助的电话打给了老杨，也是因为自从知道了这一家的困难，老杨就一直在照顾着他们，孩子上学他资助，家里困难他帮扶，在老杨眼里他们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般惹人疼，他的存在也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老杨终于赶到了姐弟家门口，雪也小了很多，木板门还是被吹得咯吱咯吱作响，可以看出，风正从裂开的门缝往里钻。老杨一边敲门，一边迅速原地弹跳着试图抖掉身上的积雪。门开了，一眼能看出，李甜哭了很久，眼泪半干涸地挂在冻得发紫的脸上，看到老杨的那一刻，李甜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眼睛里发出希望的光芒。老杨一进屋就看到床上的李楠，孩子苍白的脸上双眼紧闭，虽然盖着被子，还是能看出身子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而年过七十的外婆，只能瘫坐在一旁，看着生病的外孙，不住地抹眼泪，边哭边喃喃地念叨着可怜、怎么办之类的话，屋子里放着老杨之前买的取暖器，可还是抵挡不住这凛冽的寒风对这一家人的恶意。老杨从大衣里拿出那一袋药，迅速翻动着找到一盒退烧药，可不管是药片还是碾碎了都喂不进去。孩子的情况不好，必须得去医院哪，可外面的积雪封了路，只身赶来都如此费力，更何况带着孩子。顾不得那么多，眼瞅着李楠的脸色越发不好，老杨找来几件还算厚实的衣服把孩子紧紧地裹了起来，再拿自己的大衣罩着，顺势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最近的卫生院离村里三里多地，虽是不远，可放在眼下白雪皑皑的环境下，可真是遥不可及的距离。每一步都得小心，怕滑摔了孩子，怕怀里透风冻着孩子，怕慢耽误了孩子的病。老杨感受着孩子微弱的呼吸，一步又一步，只能抱得越来越紧。

到卫生院放下李楠的瞬间，老杨才算泄了一口气，差点瘫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大口喘着气，凝结在身体和贴身衣物间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渗进来的雪水，湿哒哒，沁凉凉。脚上的靴子大概真要退休了，雪不知从哪个不起眼的缝里钻进来，此刻老杨的脚已冻得毫无知觉，试图活动一下脚趾却传来一阵刺痛，冻僵了！

肺炎加高热，李楠在医院住了一周，老杨一边工作一边悉心照顾着，生怕有什么差错。老杨对这个病不陌生，当年囡囡也才五岁，乖巧懂事，老杨工作忙，能陪孩子最多的也就是去幼儿园接上她，她举着小红花跑过来给爸爸，既是炫耀也是分享。囡囡高烧近四十度的那天，自己出差在外无暇顾及，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孩子最终没能救回来，这也是一直深藏在老杨心里的痛。

李楠出院那天，阳光特别好，柔和、温暖，老杨一路抱着他，就像当年抱着囡囡，孩子灿烂的笑容还是那般天真又美好，路过村口的时候，李楠执意停下来，跑到那棵梅树下捡起地上一株被吹落的红梅，又转身跑向老杨，既是炫耀也是分享。

“杨叔叔，送你一朵小红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