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 | 母亲的行囊

2021-01-13 20:22 来源:盐阜大众报报业集团融媒体 字号:

母亲的行囊

夏文瑶/文

下车后还要走一小段路,才能到女儿家,太多行囊真的不好拿。背上背着,肩上挎着,手里拎着,前隆外鼓,步履维艰,狼狈不堪。 

我低首瞧瞧自己,像一个人,脑海里迅速搜索这似曾相识的模样,弯腰弓背的母亲跃入脑海。那个已经去世好多年的母亲,那个以前不管到哪个儿女家都跟讨荒似的母亲。

母亲的行囊,比我的行囊分量要重几倍……

记得婚后母亲第一次到我家来,那阵势绝对比我到女儿家去宏大N倍,麻袋、蛇皮袋、塑料袋、布袋……上车是父亲送上车的,下车是花了两元钱叫个三轮车拖到家门口的,那场面我记忆犹新。第一次发现母亲不像一位校长,像一个从外地逃荒来的老奶奶。当时我们住在职工宿舍区,她的到来,惊动四邻,惊讶于她的落魄模样,我没好气地冲她:“都带的什么东西?把家都搬来了?”

母亲好像没听到我的说话,把她带来的一个个袋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边拾掇一边自言自语:这是红小豆,抓两把煮粥吃,补血的;这是刚磨的大麦糁子和棒头须子,粗的煮饭,细的煮粥;雪子面,二奶给我们的,带一半给你;黄豆、南瓜是六爹给你的;萝卜干、大椒酱、黑酱是大奶新做的;硕集百页、戚桥茶干、土鸡蛋都是今天你爸赶集买的……还有捆着的母鸡、牛肉、收拾干净的我爱吃的肥肠……从大包小包里取出呈放在我家桌上、凳上和地上。小小的四十多平方米宿舍,瞬间成了家乡特产杂货铺。

母亲行囊装过体积最大的东西是电视机。那年热播《还珠格格》,我家电视坏了,孩子只有到邻居家看,母亲听说了,就把她和父亲看的电视带给我们。那绿色、声音细小、远听像小鸟“吱吱”在叫的电视一直陪伴着女儿长大。母亲行囊里装过最微不足道的东西是针线盒,那盒子是我上高中时蒸饭的饭盒,里面放着不同颜色的线和大小不一的针,还有顶针,大大小小纽扣……母亲对我说:过日子要有过日子的样,哪家过日子不用针线的?你看这一针一线不起眼的,用处大着呢。在母亲行囊里有一本1984年《文科知识台历》,她拿出来考我各种知识,我答不上来。她就说:人呀,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这本《文科知识台历》至今还放在我的床头。

母亲的行囊里有个神秘的小袋子,母亲拿小袋子里的东西会背着所有人。有一次母亲悄悄地把我叫到面前,从她行囊里掏出这个小布袋,打开小布袋,有个用手帕包着的红色小方盒,打开小方盒是一条金灿灿的项链。母亲把父亲送给她一条大金项链,到商场换成两条小金项链,一条给了我。

恍惚间,不知不觉走到女儿家的小区。我用磁卡打开女儿住的小区门,右脚刚迈进门,就听到一个气喘吁吁的苍老的声音在叫:“大姐,大姐,莫关门,借个光,省得我找钥匙……”我寻声回首,一个背负很重行囊的老人在我身后蹒跚。开朗的老人家告诉我她是奔儿子家的,带些家里长的青菜萝卜。

听着老人没有逻辑的东扯西拉,想起逝去的母亲,升起无限感慨。无论儿女有多大,母亲有多老,从儿女出生剪断脐带那刻起,就注定母亲和儿女分不开。剪断的是脐带,剪不断的是母亲和儿女生命的连接,剪不断的是静静地淌在血里的牵挂。儿女长大了像小鸟一样自由地飞向远方,连接儿女和母亲的是来来回回的漫漫旅途,还有旅途中母亲背负的沉重行囊。

郑清扬/诵读嘉宾

郑清扬,青岛滨海学院财经学院2017级学生。

  ●夏文瑶/作者

  夏文瑶,阜宁沟墩人,盐城市作协会员。爱阅读爱写作。

编辑: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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