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 | 薇亦柔止——给二十岁的女儿

薇亦柔止——给二十岁的女儿

顾艳龙/文

采薇，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你20岁生日了，爸爸很高兴。爸爸给小弟写过几篇小文章，还没写过你呢。你没有意见。但爸爸多么希望你有意见啊，最好能吵上一架，爸爸更高兴。

给你起名谓采薇，妈妈说好，但爸爸现在后悔了。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你出生在一个简陋的乡镇卫生院病房里，但爸爸见到你的双眼清秀有神，嘴里咂咂有声，小脸蛋圆圆的，心里真的好喜欢呀。

你在姑姑家时，只有十几朝。你妈妈不放心，月子里就乘着中巴车、摩托车好几十里地一路赶去。当妈妈流着泪向我诉说你哭哑的喉咙，爸爸的心里也在流泪啊，爸爸真的没用。

妈妈回来没几天，接到电话说你病得不轻，又说不清楚是什么病，爸爸又赶了去，和你去当地小街上的医院，有好转。刚回单位上班，凳子没坐热，电话又到，你的病情加重了。

带你去县医院，住院治疗。医生说，这个小病人终生的生活质量要受影响，家里人也要受拖累。爸爸妈妈商量：不管怎么样，只要你有一口气在，决不会放弃你。

经过一个多月的住院治疗，表面上的病症好转了，但你的病因是因失水过多引起高热，大脑受损，医学上称为闷热综合后遗症。你的智力发育迟滞，并智力受损，也就是你此时就是个残疾人了。

你的成长艰难而苦涩。你三四岁时还无法站立，连叫爸爸妈妈都很吃力。你成夜地哭闹，发热发烧是寻常事。外公外婆轮换陪伴你，抱着你、哄着你……一带就是近二十年。

你渐渐长大了，十多岁时，已长得大半人高了。但因大脑里平衡发育不良，走路跌跌撞撞，走着走着就会栽倒在地，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

但你很要强，总要像弟弟一样上学读书。托亲戚在离家几里路远的小学报名，你高高兴兴地背着书包上学了。开始是爸爸妈妈接送你。偶尔，你居然一个人也跌跌撞撞地穿过两条马路、拐两三道弯回到家了。爸爸、妈妈真佩服你。

你还不很流利地谈了在学校老师很好，同学也不错的事。读了不长时间，你回来含糊地说，路上有个老头叫你，你没理他。这引起爸爸、妈妈的警觉。后转到外婆家村里的小学，倒也认认真真地读了一两年，后来由于你年龄无法安排班级才作罢。

但你电视看多了，成语也会用了，知道思考“我不读书，将来怎么办？”的问题，这个问号是给你自己，也是给爸爸、妈妈的呀。小弟上初中、高中，要处理掉一些教科书，你一本也不让扔，要求“都留给我”。没想到，你真有决心和毅力，现在已经开始学习五六年级的语文书。

你学习的精神让人钦佩。普通小学生一节课能掌握的知识，你却要花一个星期，或半个月，但你从不气馁。你写的字虽然稚拙、粗犷，但每个笔画绝不苟且、潦草。逢年过节从外婆家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你一定要收拾好课本和作业本才肯出发。

去年，你拿到一张报纸，发现认识上面很多字，便兴奋地告诉妈妈，我也能看报纸了。爸爸的心里既心酸又高兴。

随着你渐渐长大，大脑也在发育，你现在走路稳当多了，说话也流利了不少。你一点一滴的成长，给爸爸妈妈带来多少欣喜啊。

但爸爸妈妈一致认为，不能娇惯、宠爱你，多学做洗衣、扫地、收拾、做饭等家务事，一来可促进你的智力发育，二来对你将来的生活也有好处。

对于你的将来，爸爸、妈妈常萦绕心头。妈妈的考虑现实一些，为你存上一笔钱，希望将来生活无虞。爸爸有另一番想法，你对绘画颇感兴趣，且对空间感、色彩表现力都不错，爸爸想送你到“儿童画学习班”或请老师培训，通过练习、创作，充实自己的生活。

爸爸想，经过数年的学习，凭借学习课本知识时的执着与刻苦，你的绘画习作将来会在报刊发表，参加画展，甚至出画集、办画展……爸爸知道，这条路很漫长，但爸爸妈妈一定陪伴坚强的你走下去。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你二十岁生日是个多么值得庆贺的事啊，爸爸送什么好呢？就先让这篇文章让你大概了解自己艰难的成长经历，记得外公外婆对你无微不至的爱，记得有很多好心人给你的帮助，记得爸爸、妈妈的祝福。

●李林彦/诵读嘉宾

盐阜大众报报业集团主持人。

●顾艳龙/作者

顾艳龙，又名顾燕龙，出生于盐城响水。出版诗集《风景线》、报告文学集《黄海儿女》（合著），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苏州创元集团职工笔会会长。曾任供销社营业员，媒体记者、编辑。现居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