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 | 眉宇间的红胎记

眉宇间的红胎记

胥加山/文

她出生时，眉宇间那一点如朱砂的红胎记惊得父母一时无措，好端端的一张脸，怎么胎记在脸上生根。接生婆暖心地劝说父母，这娃是仙女下凡，长大了就俊在这块胎记上。父母轻微地叹了一口气，希望她的红胎记随着岁月的风化，渐渐褪色，还原一张洁净的脸。

从她记事起，眉宇间的红胎记并非如接生婆所说给她带来仙女的美称，相反，小伙伴们都戏说她是狐狸精所变。幼小的童年，她变得十分自卑，刻意地把额前的刘海留得比别的女孩长，想借此掩盖红胎记。甚至她还背着家人想用剪刀刮去红胎记，结果除了流血和铭心的疼痛，胎记依然如生根般存留在她的眉宇间。

转眼，她升入高中，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孤单自卑的她整天低着头，生怕一抬头，新同学发现她眉宇间的秘密。然而，任她再低头，再沉默，秘密还是被年轻的女班主任发现了。那天，女老师倡议在课后时间演一幕话剧，且点名让她出演剧中的公主。她胆怯着向老师摇头，可老师的眼光中布满了鼓励。

那一次话剧出演很成功，尤其灵动的是她眉宇间的红胎记，被老师用口红轻轻涂抹一下，便鲜亮动人。话剧结束，她试着对镜，发现镜中的自己果真美丽非凡。她攥紧老师送她的那抹口红。

以后，再上课，她把眉宇间略加粉饰的红胎记呈现在同学面前。

三年的高中生活，她在幸福的阳光中过来了。进入大学，她以高中的生活方式呈现她的红胎记，很快被一个男生所吸引。坠入情网，男孩小心翼翼用手去触摸她的红胎记。当她告诉男友，这是一颗胎记时，他几乎大惊失色，没几日，便离开了她。原来男友爱着她眉宇间装扮的朱砂，而不是胎记。

参加工作不久，她因工作需要赴一场宴会，宴会上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频频邀她跳舞。她被男子的真情所陶醉，尤其他说她眉宇间的朱砂若是真的，必是仙女下凡。

她和年轻有为的男子交往不久，便向他泄露了眉宇间的秘密。结果，男子怔了半天也答不上半句话。

遭受两次情感打击，她又如儿时陷入了自卑，刻意地留起了新的刘海。

一天下班，她心情灰暗地骑着车，不料被迎面而来的一青年撞个正着。在她惊慌失措爬起时，男子用目不转睛的眼神看得她好一阵害羞。男人半天张着嘴，口吃地说：“你，你，你眉宇间的红胎记真美，像我家的小妹。”她一下子被逗笑了。

后来她才知，男青年和她在一个单位，只不过他在一线车间。渐渐他们熟悉了，恋爱了，扯起了谈婚论嫁。有一天，他把自家和她有着一样眉宇间的红胎记的小妹叫来，当着她的面，教训小妹：要像姐姐一样生活得阳光，有朝气，别为一颗小小的胎记而整天哭鼻子……当时，她就感动得拥着他的小妹瑟瑟发抖。

婚后，她和他的生活很幸福。一日，他的小妹又造访，无意间，她未发现小妹眉宇间的红胎记，以为小妹动过美容手术。孰料小妹心直口快地说，这全是哥的一场爱情预谋。刹那间，她心灵涌起一股被爱的疼痛，她愿意甘当这场爱情预谋的俘虏。

其实，在相爱的人的眼中，无论是朱砂，还是胎记，都是爱情的最美容颜。无论沧海桑田，岁月变迁，那一抹爱情容颜不受时光的侵蚀，始终是对方心底的最美。

●张海莲/诵读嘉宾

张海莲，爱好阅读，喜欢用声音诠释文字的美好，愿意和朋友们分享阅读带来的每一份快乐。

●胥加山/作者

胥加山，江苏省作协会员，中国化工作协会员，《读者》《青年文摘》《意林》等杂志签约作家。

虽说煮字为生，举步维艰，但内心始终恪守着——如果文学是一座绝命的崖，那我甘愿做一颗跳崖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