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月是儿时明

2020-10-01 20:26 来源:盐阜大众报报业集团融媒体 字号:

听见|月是儿时明

孙剑/文

依照惯例,每年的中秋节,我都要携妻女回永丰老家,说是看望父母陪他们过节,实际是给他们徒增了一次忙碌的机会。父母通常提前一两天就开始各种准备:刨花生,摘果梨,做藕夹,做饼,宰杀自家养的鸡鸭鹅,赶集选购栗子菱角月饼……

我们到家时正好午饭时间。面对一大桌的美食,我们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恨不得肚子是橡皮筋做的,吃再多也不会撑破。下午,我们就打道回府。父母会将这几天的劳动成果,分门别类收拾好,统统塞进车厢,让我们带回慢慢享用。傍晚,我们会在盐城的家里摆出多种多样的果品“敬月光”。随后品尝岳父岳母精心准备的大餐,五口人,大大的圆桌摆满了菜肴。

女儿上初二。早早吃完饭,端坐在电视机前,说老师建议观看今晚的中秋晚会。一家人围坐沙发,中秋晚会精彩纷呈,热闹非凡。女儿掰一块豆沙蛋黄酥月饼给我,含在嘴里,我却体味不到中秋的味道。夜色阴沉,月色黯淡。隐隐约约,我倒是回想起儿时的中秋景象。

三十多年前,记忆中那时的中秋节是收割稻子的时节。那个年代,庄稼人最重要的节日不是中秋节,最隆重的节目也不是“敬月光”,争分夺秒抢收赶种,风调雨顺颗粒归仓才是他们最大的节日和期待。父母起早贪黑在田里干活,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做。6岁的我学会了煮粥,但个头矮,不及灶台高。粥煮熟后,只好站在板凳上,摇摇晃晃地往盆里舀;盆装满后热气腾腾,又烫又重,我根本不敢端下灶台。我家位于三岔路口,路人可以清楚看到厨房里的小人。邻居唐四婶回家取农具,正好路过。看到此时我的无奈,她急忙帮我将粥盆端到桌子上。等粥盆凉了,我端进篮子,抓起碗筷,往稻田给父母拎去。

皓月当空,一泻千里,照清了农人们额头的汗珠。父母快速喝下我拎过来的稀粥,顿时干劲十足。母亲挥舞起镰刀,只听见唰唰的声响,均匀有力,每割十几下停顿一下,将臂弯里的稻把摆在田埂边。父亲跟在后面,抓一撮稻秆顶端打结,然后一分为二,制成长度足够的绳索,再把田埂边母亲割好的稻子捆扎好,形成稻把,稻穗朝上,齐刷刷地码在田里。远远望去,月光下的稻把像英俊挺拔的士兵笔直站立在田野里,等待嫦娥的检阅。圆圆的稻把比面盆粗,每十几米就见到一捆,稻把沾着露水,很沉,每捆至少三四十斤重。等母亲割完,父亲也捆好,他们再用扁担和草夹子将稻把挑到生产队的农场上,这叫“挑把”。这时候,我会做两件事,要么在父母的身后捡拾掉落的稻穗,一个晚上能装满拎粥的篮子,很有成就感;要么在田埂里挖野荸荠,用衣袖擦擦泥巴,吃在嘴里,甜津津的,略带一点新鲜的秋天泥土的气息。

父母将刚刚割下的稻把全部挑到农场上,解开捆扎的稻绳,把稻把均匀铺成一个大大的圆。每家都这么做。如果从高处俯瞰,此时的农场上到处躺着一块一块的“月饼”。然后,拖拉机手开着机器拖着石磙在“月饼”上做圆周运动,反复碾压,月饼越来越薄。如果稻把铺展得厚度较大,父母会翻一次场,再让拖拉机碾压。等原本坚硬刺手的稻颗变成细碎柔软的稻草时,稻穗肯定与稻颗分离开了,再用叉子耙子等将稻草挑掀移去,留在农场上的就是稻粒。这个过程叫“打场”。然后,还有扬场,晒场。这时,小伙伴们会在“月饼”上翻跟头,前翻后滚任你兴致。厚厚的稻把宛如软软的被子,我们可以尽情翻腾。被子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稻把则弥漫着月光的气息。

小伙伴耍累了,就在稻草堆里打个盹,耳边拖拉机“突突突”的轰鸣声正好是梦境里的配乐。一觉醒来,揉揉惺忪的眼皮,月色如水,皎洁透明,头顶的月亮格外明美。独自回家,月亮也陪伴着我的脚步,把我一直护送到家门口。无需电筒,无需路灯,月色温柔。秋渐深,露华浓。

渐渐长大,敬月光的果品渐次丰盛,但好像就是少了一点味。但愿哪天,城里的月光还能把儿时的梦境照亮。

朱琳 / 诵读嘉宾

朱琳,盐城市田家炳中学教师。校“十佳”获得者,校“优质管理奖”获得者,盐城市高中语文教学能手,盐城市中小学德育工作先进个人,市教育新闻宣传工作先进个人。

致力于朗读教学实践,相信朗诵是语文课堂最美的声音。

孙剑 /作者

孙剑,盐城市田家炳中学教师。校“十佳”获得者,校“首席教师”,盐城市直教育系统优秀教育工作者,盐城市高中英语教学能手,盐城市教育系统青年岗位能手,国家英语等级考试PETS口试考官。

文字,承载着我们的记忆符号,也丰盈了我们的生命体验。山河远阔,人间烟火;朴素生活,淡中得味。

编辑:吴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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