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下河的籍贯
王迎春/文
孩子问我籍贯是什么意思？她出生在江苏盐城市区，籍贯填的是郊区的大纵湖。
好比里下河不是具体的一条河一样，过去和今天的大纵湖不仅仅是一个时间概念，也已不是空间概念。大纵湖已泛化成丰腴且透着水光旖旎的水乡泽国，是那个魂牵梦萦的滋润家园。对于湖边上的人们，她是一个空间的物质的传统生活资料，是导致一个人的基本气质、修养和灵感的各种气息、光线、色彩、故事、伤痕，是记忆的种种细节来源。
我的一生是从湖边某个斑驳的房间中开始的，这里的存在，印证了我的存在。昔日，关于故乡记忆已经成为我生命和语言的重要部分。我的籍贯就在大纵湖，就在里下河。
大纵湖的籍贯是哪里？里下河的籍贯又在哪里？在长江，在淮河，在黄河，在大海？我无法回答，但我知道，大纵湖是我的衣胞之地。多年后，一个焕然一新的故乡，令我的倾诉就像是一种谎言。
夜深，我常常回到过去，沿着时光的河流往回走，打捞已沉入河底的往事。曾经的若干年，在我最初的记忆里，我们走得多的惟有水路，沿着河流行走，在一种缓慢的流程中，我们脑海中的细节，是一种安详。我们生在河流的怀抱里，我们择水而居，谁不曾被河流关照？河流就是我们慈祥的先祖。一定是先有河流，再有村庄。村庄的棋子都是依傍河流而落子，河流的源头就是生的源头。
人类的兴衰史就是河流的兴衰史。我只记得儿时，在平原的大地上，口渴，随处掬起一捧水开怀畅饮。那样的一种幸福，而今是无法企及的奢侈。
我顺着记忆的大河而下，河流最动感的地方一定是拐弯的地方，那个恰到好处的转弯啊，就是一个绝妙的反转相片，一个弯，连着一个拐，一个弯就是一个别致的豁然洞开。机遇是为有准备的人提供的，拐弯处手足无措的慌乱是翻船的必然。历史的长河从来都不是笔直一条线。
我相信世界的方向不仅在未来，只有前进才能看见的地方；也在过去，在转弯曲折后退的地方。今天的退渔还湖、退耕还渔，何止是一个具体政策，也是一个关于世界明日方向的一个隐喻吧。
湖荡湿地，水乡情韵，风也轻轻，湖也静静，里下河的籍贯又在哪里？只能在我们清澈如水的记忆里，失去了记忆，就无所谓故乡和家园。
秦九红/诵读嘉宾
秦九红，一个把“有声语言二次创作”作为毕生追求的事业，立志成为一生奉行“耕耘，宁静，奉献”的快乐播者。
省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盐城师范学院播音主持艺术系特聘教授。市朗诵艺术协会专家委员会委员。文化部艺术发展中心语言表演考级考官。
王迎春/作者
王迎春，盐城西乡人，公务员。现在宣传部门工作。业余为文，偶尔写诗。居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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